辈子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刻,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两个挨训的小学生似站在派出所大门边,一个倔强扛着脑袋,一个恨不得把头掖进胸口。
昆妲从小就怕死了赵鸣雁,长大也没好多少,更怕了。
她心里已经把自己贬低得不能再贬低,什么难听话都先过一遍:扫把星、贱人、臭不要脸的……
等到那些字眼真正被人从嘴里吐出来,就无法对她构成伤害。
如果不是她闯祸在先,江饮怎么会因为帮她出气被打,怎么会闹出这么一大摊子事。这世上任何一个妈妈,都不能容忍这样一个灾祸留在女儿身边吧?
这样也好,就顺理成章把她赶走吧,给她们的世界扫出个清静。
昆妲垂首等候发落。
赵鸣雁轻轻皱着眉,看对面漂亮的女孩把手指上一小块皮撕烂,手指头渗出血,又偷偷擦去。
这确实是她们时隔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上次送鸡汤,赵鸣雁已隐隐察觉到端倪,但不确定,直到几天前老太太在家说漏嘴,说要炖猪蹄给妃妃吃,妃妃可瘦可瘦。
赵鸣雁当时没问,她知道谁是妃妃,前东家的二女儿,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娇蛮大小姐,撒娇卖乖最是一流,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喜欢她。
现在她几根手指纠缠在一起,又是掐,又是挠,怎么也不放过自己。
怕贸然开口把她吓一跳,赵鸣雁先喊了声“江饮”。
江饮抬起头,看向妈。
赵鸣雁哼笑两声,“还挺有本事啊,英雄救美,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在家跟只瘟鸡似的。”
这句话可以被解答成很多种意思,江饮不明白,是玩笑还是嘲讽?
江饮表现得很警惕,好像随时准备来一出六亲不认,赵鸣雁心里叹气,只好去喊“妃妃”。
哪成想另一只瘟鸡顿时骇得胆裂,本能往后躲,浑身毛都炸起。
“我又不是坏人,一个个这么怕我。”赵名雁无奈了,“你们跟人干架都不怕。”
“算了,上车吧,回去吃饭,外婆做了好些菜,你们要不去就全浪费了,我们俩根本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