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处陡坡时,沈时叙自然而然地伸手扶她。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稳稳地托住她的肘部。

“当心碎石。”

林柚清本该立刻抽手,却鬼使神差地多停留了一瞬。

直到察觉他脉搏突然加快,才慌忙松开。

两人不约而同地别开脸,却都红了耳尖。

那夜林柚清辗转难眠。

每当闭眼,脑海中就浮现沈时叙在夕阳下凝视她的眼神。

她拉起被子蒙住头,却掩不住加速的心跳。

翌日清晨,她眼下挂着淡青,被前来换药的沈时叙抓个正着。

“没睡好?”

他蹙眉搭上她的脉,“可是伤口疼?”

林柚清摇头,不敢说是因为想他而失眠。

沈时叙的指尖搭在她腕间,温热的触感让心跳更乱了。

“脉象浮数……”

他喃喃道,忽然抬眸,“做噩梦了?”

林柚清顺势点头。

沈时叙沉吟片刻,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小香囊。

“这是我配的安神香,放在枕边试试。”

香囊针脚细密,上面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花。

林柚清摩挲着绣纹,忽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叙”字。

“这是……”

“我娘教的。”

沈时叙有些不好意思,“绣得不好,你将就用。”

林柚清将香囊贴近鼻尖,清冽的药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杜若气息。

那是他身上常有的味道。

她突然意识到,这香囊恐怕是他贴身携带过的。

这个认知让她耳根发烫,连忙转移话题。

“你娘一定很温柔。”

沈时叙眼神柔和下来。

“她总说,医者不仅要治身,更要治心。”

他轻轻系好她手腕上的纱布,“这香囊的方子就是她传给我的。”

林柚清想起自己惨死的母亲,喉头突然发紧。

沈时叙敏锐地察觉她情绪变化,温声道:“想哭就哭出来,不丢人。”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

林柚清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沈时叙犹豫片刻,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像安抚孩童般拍着她的背。

“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有我在。”

林柚清攥着他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

三年来的委屈,全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沈时叙的衣襟被泪水浸湿,却始终没有松开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林柚清才抽噎着平复。

抬头看见沈时叙胸前一片水渍,顿时羞赧不已。

“对不起,弄脏你衣服了。”

沈时叙却笑了:“无妨,正好有理由换件新的。”

他递来湿帕子,“擦擦脸,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柚清摸了摸自己红肿的眼睛,心底却奇异地轻松了许多。

仿佛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撬开了一角。

当晚,林柚清将香囊放在枕边,果然睡得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