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紧紧盯着韶九,眼中闪过希冀:“玄珠!玄珠可解百毒,是不是可以救他?”
韶九与卫澈相视一眼。
“玄珠可解毒,但医不了病。且”冬青心中郁结未解又迟迟拖着不看病。显然是没有生志。告诉阿欢这点却太过残忍。
“他心病未除,如今内外交煎,怕是捱不了多久了……”她斟酌再三开口了。
心病?是为爹娘、清风堂还是她?
“你是毒医,一定有法子!什么药材我都取得,什么事我都能做。”只要阿兄能醒来,届时哪怕是要取她性命,她亦甘之如饴。
“阿欢……”韶九轻叹,“他已喝不下汤药了。”
“不会的……不可能……”一番话让她心彻底沉入谷底。她肩膀微颤,丹桂坠地。
数日不见,再见竟是永诀?
一只手轻柔触碰她肩头。阿欢一个激灵,猛然抬头,才意识到院落中除她与韶九,还有一人。
“卫……澈?” ? 她步步后撤,霎那间许多念头如飞花扑面而来莫非又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
卫澈拉住她,低切道:“我知你疑我。但你阿兄确实……”
她强抑心绪,撇开他的手:“他覆了你的庄主之位,韶九还有你如何能……”
“因为韶九对他有情。”卫澈抢白,“我……对你有情。”
不带任何词藻修饰,便将话坦荡说出。卫澈眼眶微潮,立在原处:“而他是你的阿兄。”
阿欢定定看他一刻,默不作声地掠过他左肩,走入屋内。
窗棂半支,飘入的花香冲淡浓重药味。内室条案上一青釉莲花香炉,袅袅飘烟。阿欢望着周遭一切,陡生幻意。她甚至开始期待这是场骗局。她端起药,拂开纱帘,缓步靠近。
“阿兄,来吃药。”她搭上他的手。
冬青眼珠迟缓地转了转,幽微的呼吸似轻羽,拂皱平静湖面。
“阿兄。”阿欢试着又唤一声。记忆里意气风发的阿兄如今如枯木般毫无生气。她鼻尖一酸,俯身捏捏他冰冷的手。
冬青慢慢睁眼,好似用尽了周身气力,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帘。
“阿欢……”他眼神空洞,试图看向阿欢,却仿佛力不从心。
“我在。阿兄来吃药,九娘说,你吃了药便会好。”她仔细吹凉瓷勺上汤药,试图送到他口中。冬青咳着,药液混着血水自嘴角流出。”
“九娘,你快取些药丸来,他咽不下,你取药丸来啊……”明知是徒劳,可自己不亲身尝试,总也不死心。
“阿欢……”冬青牵着她的手放下药盏,“阿兄不行了。留着……治其他人罢……”
“别胡吣。阿兄,你会好的。”阿欢半跪于榻前,伏身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嘴角吃力牵扯起弧线。
她幼时得了重疾,是冬青不眠不休守着她,将她从阎王殿里拉回。她习武的晨日,冬青烹一盏清茶陪伴。她晚归的夜,冬青点一盏烛灯守候。她先天不辨字,冬青不厌其烦教她识字、帮她念字。他告诉她女子有些学识才更好立身。
数年来点点滴滴,她镌刻于心。恩义,诚不敢忘。
“阿欢,对不起……” ? 冬青眼眸暗沉,凄哀深切。
“别说对不起!我不想听!”瓷勺磕到碗沿,声音清脆。阿欢忆起阿娘生前亦是声声道歉,开口霎那泪盈满眶,“你们个个都说对我不起,对不起就别死,留我一个算什么?”
失去至亲的痛,她已尝过一回。冬青是她于世间仅剩的亲人,现今也要离她而去,让她情何以堪?
“我……”
“阿兄不是说要过安宁日子么?我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我愿放下一切,与阿兄退隐江湖,再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