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她?”卫澈左手轻抚胸前白布,伤口唐突刺痛,“我与她不过是交易一场罢了。她前后杀我两次,野马无缰的性子,如何保证她规矩办事?”
韶九睨眼打量他,又乜了眼他手中舆图,没有驳他。
“先不论阿欢,这场宴席庄主去是不去?”
“不去。”卫澈答得干脆,随手将图一掷,仰面望着纱帐上的宝相花饰。
“这是请君入瓮,设鸿门宴来了。去了准没好事。我拖着病体,还去钻圈套。本庄主虽不聪慧,倒也不必蠢笨至此,我还寻思着多活几年呢!”
多活几年?韶九眼睛逐渐瞪圆,脑中飞速闪过他历年来的一系列行径他卫景瑜同在乎自己性命一事简直毫无干系,说他欲早日寻孟婆还差不离。难道是他被刺后顿悟,愿意放下执念,安心执掌水吟庄,从此恬淡度日?
这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怎么看,他说的都不像是真心话。
“一会你去见冬青时,将消息透给他知。”他沉吟道。
“要去你自己去,我去做什么?”
“师姐看我这景况,如何忍心?”他眨眨眼,作虚弱状,“再说师姐与阿青分外亲厚,开起口来自然比我有效用得多。”
“你……”
“师姐再不应,小可就要同你论论青梅煮酒以及酒后误事……”
“我去,即刻便去。怕了你了。”
要让她知道是哪个耳报神向卫澈递了消息,她定要拔了他舌头。
出了水榭居,她急急走向鸣月居,不吱一声入了东殿。
“不必这么盯我。我不会死也不想跑。”坐在案前的冬青头也不抬,语气冷漠。
“自作多情。老娘肯登你的门,你自当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雨水结成细珠,自韶九发髻跌落。他抬起头,纤长睫毛下覆着一双清眸,似笑非笑。
“感恩什么?感恩九姑娘暖了榻,让我饱尝牡丹花色?”
“你!”水红小袖在空中挥动,擦过案边,沉闷的响声自案上而起。韶九恼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一夜春宵罢了。老娘看上的睡过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你还排不上名号。”
“那再好不过。”他低下头,复又读起手中书卷,只当韶九不存在。
“你爹娘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你倒像没事人似的。” ? 韶九双手支案,慢慢凑近, ? “这让不禁本姑娘怀疑,其中是否有你操纵之故?”
“想杀少庄主的人不是阿欢,是你,对不对?” ? 被雨淋得深浅的水红小袖掩住他书卷。
“茶楼楚馆的唱段都不及姑娘话中万一。”冬青听罢,不怒反笑,眼梢牵起一尾微妙弧度,“凡事讲究真凭实据,若姑娘有证据,冬青任凭处置。”
“你不喜少庄主,因他与阿欢过从甚密,而你心悦阿欢。”
“韶九!污人清白也当适可而止。阿欢是我妹妹。”冬青一字一顿,眼神冰冷,脸上阴云密布。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本姑娘洞若观火,慧眼如炬。情谊还是爱意,我还是分辨得出的。”韶九凑近他脸庞,细声道,“你猜,少庄主他看出端倪没有?”
冬青胸膛起伏不定,咬牙猛地起身,迎头对上她的眼眸,忽地松了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撇过脸,方要离开,便被韶九掣住臂膊。
“你爷娘被困将军府,舆图在少庄主手上。想要救出他们,得先有人深入虎穴。私以为阿欢是个很好的人选。”
冬青拨开她的手,神情冷淡。
“死生有命。让阿欢涉险,我……”
“什么死生有命?” ? 阿欢倏而自门口跑至房内,对着冬青,黑眸里浸着决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