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弱,鸣月居庭院未点灯烛。朦胧薄雾中,卫澈听得短剑划空之声。
他走近两步,看见青石案上青白棋子零落,一旁的小铜壶炉火幽微。冬青坐在梨花树下,遥遥注视着习武的阿欢。
“少庄主。”冬青起身垂手行礼,恭敬有加。
卫澈含笑,垂手还礼:“兄台与吾年纪相仿,唤吾景瑜便好。只是不知兄台何字?”
“穷门小户,何谈有字。”冬青不卑不亢,抬手请其落座,自己亦坐回原处。
一盏落了梨花瓣的茶奉至卫澈面前。壶嘴隐吐白雾,将薄雾染浓两分。
“清风堂出身之人说自己是小户,未免太过自谦。”
茶水沾至冬青下唇,他默然抿唇,继而放下茶盏。
“少庄主一早来访,原不是来看吾妹习武的?”
卫澈看他似笑非笑的面容,低首衔起一颗棋,于两指间把玩。
“吴管事没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闷拳捶向冬青心脏。
清风堂与重门势同水火,目标却是一处。”青色棋子落定,卫澈续道,“你觉得老堂主还能藏多久?”
“打从一开始,你便是冲着清风堂来的,是么?”他既直接将话点破,冬青也无意再掩饰。入庄,明面上是阿欢的买卖,实则是要与水吟庄达成协作。
老堂主式微,凭一己之力自难成事,亦无能力护佑他人,吴管事便是最好的例证。
诸人心怀鬼胎,卫澈未必心怀坦荡。纵观局势,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卫澈亦心知肚明,才会如此从容不迫。
“不愧是清风堂少主,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卫澈含笑道。
“少庄主开口容易,日后想要轻易脱身怕是不能够了。”
水吟庄原可以继续置身事外,远离争斗。卫澈偏要主动搅入乱局,所为何求?
“君宽心。我既开了口,自会承担到底。从某种层面看,你我目标一致。”卫澈看出他的不豫,提起铜壶,替其添盏。
“茶凉了,就不好吃了。”
冬青不动声色看着茶色翻搅。
剑声穿透雾气而来,卫澈扭头探看阿欢指间的蝶翼,似虚影幻化。
“身法敏捷,出剑利落,倒真像是只翩跹的蝴蝶。吾幼时见她,她也如蝶般欢跃,圆圆脸庞,笑得喜人。如今她与从前大相径庭,对我更无半分记忆,令我不由……”
“她是我幼妹!” ? 仿佛被人扼住短处,冬青面色渐冷,“若想我们合作,这样的话莫要再提,尤其在她面前。”
“我几时说她不是了?”卫澈正视他,未有丝毫收敛,“为了大计,杀鱼乃至杀人,若非关系亲厚,又怎会牺牲至此?”
“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最好离她远些。” ? 冬青直截了当,让卫澈哑了嗓。
阿欢平日耿直颟顸,虽是杀手,满心只有求财救母。他一度以为她做戏久了,装得炉火纯青,不想竟是真懵然无知。
“阿兄!”雾气渐散,阿欢飞身收势,朝向冬青朗声唤着。
“适才的交易,我应了。只是还有一条件。”冬青抬手将白子落于他青子旁,看着他眼底掩埋落寞,恍若未察。
0015 第十四章 软香红(一)
“冬青”灶台前的冬青两眼专注盯着铁锅,未作回应。
韶九三两步跑到他跟前。冬青手捻胡椒,顺势将锅内的鱼翻了身。蒙蒙烟雾中,柴火熏得他白皙面庞泛起红光。
闻着缕缕香气,韶九向前凑了两分。冬青微掣右肘,无声推拒。
“此地杂乱,姑娘回厅堂等候便是。”此话并非是全然客套。阿欢不通厨艺,韶九亦是不遑多让。她初来便砸碎了一摞瓷盏,前日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