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种种,譬如昨日生,从后种种,譬如今日死。

这是我无法破解的死局。

我与他、与母亲、与芳姨……通通走向了对立面。

我变成了生父那样的人。

所以,我只能逃。

他总这样,将我当成手里的风筝,我进则退,我退了,他又不肯松手。

但他似乎忘记我也是人,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血管,都不比他更坚韧耐痛。

他下口重得要命,我在车内镜子上照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把纽扣扣到最上边。

脖子被衣领绞着,我的大脑昏昏沉沉,恍惚以为是绞刑架。

中世纪的女人背叛丈夫的话,似乎就是要被绞死的。

可是那时候的刑法怎么没有提,该怎样处死不忠的丈夫。

……

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跟喻星见面时,他迟疑而生冷的目光还是让我脸上的强颜欢笑一点点掉了下去。

嘴唇无力地扯了扯。

我想跟他说,如果介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还没张口,他就凑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发烧了还出来?”

他的嘴唇翕张,我兀自失神,盯着他漂亮的眼睛看。

发烧……

我才知道自己身上的温度惊人。

喻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拽着我的手走出礼堂:“今天不看了,先回去。”

“不……”

我想说没关系,又没到非要住院的程度,可他却难得强硬起来。

礼堂外是精心布置过的花园,有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那里。

周纵夜病了一夜,现在看起来精神反而比我更好,目光从我身上懒洋洋地扫过去,伸手就把面前说话的女孩揽进了怀里。

“这么巧?”

他笑,笑意不达眼底。

我静默着垂下眼,跟在喻星身边,像个随身摆件。

喻星瞥了一眼我耳尖,对他点头:“嗯,过来看看。”

“看什么,礼堂?”

周纵夜玩味地眯起眼睛,薄凉的目光始终定格在我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他结婚呢?”

第十章

他说得没有错。

我深吸口气,冲动地想要不要趁此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好了。

可目光瞥到一旁乖乖站着的苏茗茗,我又失了声响。

有什么意义呢。

看起来像小孩子赌气一样。

不知道生病还好,喻星提过之后,我就感觉四肢一直发着软,只能悄然抓着他衣角支撑,看着苏茗茗颈间的玉观音虚弱地笑笑。

“好漂亮的观音像。”

苏茗茗“嘭”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啊、是阿夜送的,我还以为很普通呢……”

我当然知道是周纵夜送的。

母亲和芳姨在怀我们那年上山求的,佛与观音一对,算是……我们定亲的象征吧。

我也为它,凛冬飘雪时跳进冰河里,搞得自己无比狼狈,又暗自窃喜。

我的阿夜愿意和我结婚了。

后来也问过他要不要换一下,他抓它抓得很紧,盯了我半晌,罕见地没接话。

格外重视的样子。

原来是我不配拿他的玉观音。

喉间好像涌出一阵腥甜,我默默吞下,只当这相欠的已还不清了。

“嗯,阿夜很喜欢它……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喜欢什么东西。”

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倒向喻星怀里,依旧盯着那块观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