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突然紧张地打断他,示意他看窗外。
街角处,一队清霄宗弟子正押着几个黑衣人经过。
为首的弟子腰间挂着银莲令牌,冷声道:“妄议宗主者,按宗规处置。”
茶楼内顿时鸦雀无声。
直到队伍走远,才有人敢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那新任宗主怎么想的,听说就是他逼得人家跳崖......”
11
清霄内,段淮安正在听各分舵的汇报。
他眼下青黑一片。
原本俊朗的面容瘦得棱角分明,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宗主,北狄传来消息,在冰河下游发现了...”
段淮安猛地站起身。
案几上的茶盏被带翻,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却浑然不觉。
“发现什么了?”
“发现了一枚玉佩...”
“经辨认,确实是...沈姑娘的...”
“继续找。”
他收紧五指,下达命令。
段淮安站在沈清辞曾经居住的小院里。
夜风卷着落叶扫过他的靴尖。
这座院落自她坠崖后就被封存,连窗棂上积的灰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宗主...您该去休息了。”
段淮安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丛枯败的芍药上。
去年今日,沈清辞还蹲在这里给花株培土。
如今花株焦黑蜷曲,再不见从前娇艳。
“把她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一件都不许漏。”
烛火在书房里跳动,将段淮安的影子投在书架上。
他正翻阅沈清辞留下的手札,忽然从书卷里滑出一张残页。
纸上密密麻麻记着毒宗秘术。
最下方有行小字。
“莲心随毒深而萎,至枯则百毒侵体,药石罔效。”
纸页在段淮安手中剧烈颤抖起来。
“不可能...”
“她的莲心,怎么可能会枯萎...”
他忽然想起换血那日,沈清辞说“我的莲心已经...”时,自己粗暴打断她的模样。
那时她面色就已经不太对劲。
他却以为是她任性,依旧逼迫她去换血。
段淮安恍惚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
沈清辞试毒后总悄悄背过身去擦拭唇角的血。
她脚踝伤口迟迟不愈时躲闪的眼神。
还有换血那日,她躺在玉台上望着他时,眼底那片死寂的灰。
“原来...如此...”
他的视线落在“药石罔效”四个字上,突然发疯似的掀翻了整张案几。
段淮安跪在一地狼藉中,颤抖的手捧起那张残页。
他终于明白沈清辞坠崖前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绝望,而是解脱。
她早就知道,从他决定用她换林听晚性命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阿辞...”
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滚烫的液体砸在残页上,晕开了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