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城阳侯府时,也随杜夫人参加过婚宴,但那都是公侯人家,隆重盛大,礼大过情,再加上她只能跟在夫人身边,没机会到外头亲眼看看迎亲的场面,是以十分好奇。

队伍已到了坊门口,正往坊里去,车夫远远就停下,等着他们过去。

云英从车框边探出脑袋,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边的热闹。

靳昭坐在高头大马上,瞧着她好奇,甚至还有些向往的模样,心中有莫名的滋味。

那头的队伍人多,走得慢,也不知是哪个,目光朝这边扫过一眼,忽然认出靳昭,又瞧见他身旁坐在简陋马车中的云英,哄笑起来。

“怪道中郎将要回去,原来是做护花使者去了!”

“是啊,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中郎将竟从未同大伙儿提起过!”

都是年轻力壮的儿郎们,笑闹起来时,引出不小的动静。

忽而又有人认出云英,连忙提醒:“别胡说,那是东宫新来的乳娘!中郎将定是在替主子办差!”

“就是从城阳侯府寻来的那个?真是一点也不像……”

“听说是武小侯爷的通房……”

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没了方才的玩笑揶揄,那一个个昂着朝这边笑的脑袋,也纷纷转过去,不敢再看。

靳昭不禁皱眉,只觉这些小子嘴上没把门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正要解释,一垂眼,却见她仿佛没什么反应。

明明都听得七七八八,可她只是那么瞧着那队伍,面上笑淡了,却未消失,更丝毫不见勉强之色。

已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临近宫门时,云英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转头望靳昭:“就要到了,奴自己进去就好,中郎将不必再送,还是快去瞧刘副将的婚仪吧!”

靳昭也知时辰快到了,闻言点头,说了句“娘子当心”,便勒停马儿,等在路边,看她进了高高的宫城大门,才扬鞭而去。

日头比方才又西斜许多,离宫门下钥也只有两刻时辰了。

云英站在门里凹凸砖块铺就的夹道上,忍不住回头,看着靳昭的策马的背影。

也许是他在夕照下泛着棕色的头发太过耀眼,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京都的屋舍与街道困住了他。

就在这时,西面的夹道上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就是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嗓音。

“你在瞧什么?”

云英赶忙回神,能在宫中骑马的,可不是普通人。一抬眼,正见高坐马上的萧琰,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

?[24]果浆

她心下一抖,立时想起上次在珠镜殿见到他时的情形,浑身的刺又竖起来,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谨慎的躬身行礼。

萧琰勒没停驻,顺着她方才的视线方向看去,恰好看到拐入东面坊墙间的背影。

是靳昭,他的形貌太好认了,哪怕是同他不算太熟悉的萧琰都能一下想起来。

他有些惊讶地挑眉,垂眼看仍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的云英,伸出握着马鞭的右手,稍俯下身去,用被握弯折起来的马鞭抬起她的下颚,认真端详。

“今日出宫了?”

云英被他这样抬着脸,心下不快,但周遭还有看守宫门的侍卫们在,一个个站得笔直,只当什么都看不见似的,她也不敢直接推开他的手。

“太子殿下仁慈,体谅奴婢与幼子分离,特意许奴婢可出宫探望。”

她轻声细语地回答,仿佛对太子有许多真挚的感激,听得萧琰冷笑。

“大哥的确仁慈,不但许一个乳娘出宫,还让自己最得力的羽林卫中郎将护送。”他的腰又弯下几寸,那双漆黑的眼睛更近地凝视她,“倒让我怀疑,你当真只是个乳娘,只是武家一个小小的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