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历过风浪,说话时,面上没有半分多余的神情,教人看不出是喜是忧,唯有从他不等议事结束,便先入内禀告的举动中判断,应当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很快,话便传完。
王保退开两步,等待萧元琮决断。
萧元琮面色不变,垂眼沉吟一瞬,慢慢道:“此事还未定下,容孤再细细思量。今日已无他事,诸君尽可自便。”
说罢,起身冲众人示意后,不紧不慢地离开。
傅彦泽坐在末席处,跟着众人一道起身,向太子行礼,抬头时,恰好见到等在门外的韩太医。
他未与韩太医说过话,却从同僚们那儿听说过此人,也远远瞧见过一回,知晓那是专门伺候东宫的太医。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圣上龙体又欠安。
可是,太子方才就在左春坊中,韩太医究竟给谁问了诊?应当不会是太子妃薛氏,薛家失势,薛氏又犯了大错,若是她的事,用不着这么着急便来报给太子。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傅彦泽的脸色沉了沉,才垂到身侧,被衣袍掩住的双手悄然收紧。
是那个女人的事,她已有身孕的秘密,恐怕已被知晓了。
?[125]错觉
宜阳殿中,余嬷嬷站在屏风边上,凌厉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戒备。
“娘子处心积虑,为的难道不正是这一日?怎么到头来,却不打算留下腹中胎儿?”她走近一步,视线在云英尚十分平坦的小腹上停留,“殿下一向偏爱娘子,娘子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母凭子贵?”
云英此刻已从榻上起来,撑着仍旧十分虚弱的身子站在余嬷嬷的面前,方才泛红的脸颊,随着待在阴凉内室的时间越久而开始变得苍白,唯有嘴唇,因饮了不少汤水而仍旧十分红润饱满,与苍白的面色想衬,楚楚动人。
“让嬷嬷误会,此事实非出自妾的本意,妾早就对嬷嬷说过,没有非分之想,不愿饮避子汤,只是因为那药实在伤身,才这短短数月,妾已经寒气入体,十分不适,这才迫不得已,求了殿下的准许,不再用此物。”
余嬷嬷紧抿着唇,没有回答,面上亦没什么表情,教人一时看不出她到底信不信这一番说辞。
“妾在宫外行事多有不便,嬷嬷定然也知晓,”云英没等到她的回应,便继续说,“若擅自寻药,恐怕终归要传入殿下耳中,这才想到入宫来,求嬷嬷帮忙。嬷嬷说过,任何时候,都当以殿下、以东宫的颜面为大,想来,定会答应帮殿下解决此事……”
瞒着太子,除掉她腹中的孩子,将来一旦被知晓,必然遭到太子的怀疑和不满,余嬷嬷不傻,在宫中沉浮数十年,自然明白这一点。
这也是云英聪明的地方,抓住了她的“忠心”,用保护太子的颜面为理由,让她帮忙。
余嬷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理由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老身明白了,会替娘子备一碗药,替殿下除去这个后顾之忧。只是,往后也请娘子好自为之,殿下是个念旧之人,只要娘子安分守己,将来自能得到殿下的庇护,不必再动旁的心思。”
“妾明白,多谢嬷嬷。”云英冲她深深行礼,余光却瞥见屏风之后,不知何时已进入殿中的一片明黄的衣角,“等嬷嬷帮妾拿走这个孩子”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了停,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和哽咽,那是一个母亲对还未出世,就要被残忍杀害的孩子的不舍。
“”妾日后定安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