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彦泽心中有男女之防,一时不肯。

“大人就别推辞了,娘子相邀,怎好不从?”那车夫只道他是年轻人的羞涩,不禁笑着在旁推波助澜。

傅彦泽被他带着揶揄的语气说得面上又是一红,反而不好意思再推辞,犹豫一瞬,便跨了上去。

帘子放下,小巧的马车缓缓前行,一下山道,便往朱雀大街行去。

马车内静了好一会儿。

云英已将帷帽摘下,竖起搁在一旁,露出底下未施粉黛的美丽脸庞。

傅彦泽几乎不敢看她,自上车后,便一直垂着眼,盯着自己搁在膝上的手。

可是,这辆马车实在不算太宽敞,两人坐下,膝头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两寸,车身晃动摇摆之间,难免衣摆相触。

他的手搁在膝头,几乎指尖一动,就能触到她的裙摆。

他只觉像被烫到了似的,立刻挪开手,视线也不敢再落在膝上。然而,这一转,便对上云英的目光。

“大人怎么了?”她似乎发现了他的紧张,“可是车里太热?还是将帘子掀开些吧!”

“不,不必了,我并不嫌热!”见她已要掀帘,他赶紧抬手阻拦,本只是要挡一挡她的动作,可在这逼仄的空间里,马车稍稍一晃,他的指尖便飞快地擦过她手腕下半寸的肌肤。

那一下实在太快,他尚未反应过来,只觉指腹间的触感细滑无比,却不是温热的,在炎炎夏日,倒像有一丝凉意。

像夏日里的白玉,让人触过后,生出流连忘返之心。

他被自己这无端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收拢五指攥成拳,不敢再碰她。

他此刻后悔极了,也不知当时怎么鬼迷心窍,竟就挑了这么一辆马车。

当时本只想着,除了要坐得舒适,也不能太过招摇。他虽无甚积蓄,但如今领了朝廷的俸禄,也不至于囊中羞涩,连一辆好一点的马车都雇不起。只是,她要私下就医,便得掩人耳目,那些过于宽敞豪华的,自然不行。

只有这一辆,恰合了这两个要求,他思量许久,才选定。

谁知,如今看来,倒像是他故意挑了辆窄小的马车,就为了多占她一分便宜似的。

“抱歉。”他紧抿着唇,道了声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这小小车厢坐得久了,似乎萦绕了一缕淡淡的幽香。

那似乎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并非平日宫室殿阁中会用的熏香,却像是被皂角清洗过的衣裳,再混了草木的清新芬芳。

他的脑海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己的衣裳平日用皂角清洗过,也会留有香气,可穿上后,不过持续片刻,便都消失了,怎偏她的衣裳不一样?

他的后背梗了梗,整个人无声地打了个激灵。

真是中邪了,她看似什么都没做,怎么他就这样晕头转向?

“大人当真无事?”云英被他一挡,只好收回手,仔细看着他的神情。

傅彦泽被看得越发不自在,语气也控制不住地变差:“无事,娘子还是安分些,路途不远,一会儿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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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琮的马车自东宫出来,便先驶入朱雀大街。

眼看要到转入延阳坊的岔路口,王保赶紧问:“殿下,是去侯府,还是天清观?”

萧元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掀开车帘,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街市。

“要不要先遣人赶去侯府看看,娘子到底回来没有?”王保生怕太子跑空,会败了兴致。

“不必,路上行人这么多,何必劳人骑快马穿行?恐怕不但行不快,还要惊扰百姓,若教朝臣们知晓,定都有话说。”

萧元琮秉持着一贯的分寸和清醒。

出宫去侯府,自然微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