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衣着朴素,今日只穿了件天青色的襕衫,看来一副寻常读书人的模样,这才未显得太过怪异。
只是,他已在这儿等了近两刻的工夫,却始终没有等到人来。
难道,是骗他的?
他知道那个女人十分擅长蛊惑人心,前日,在夕阳下,他便被轻易地引去了魂,如今,只一封短笺,便巴巴赶来,木头似的站在此处苦等。
烈日当头,暑热难消,哪怕站在廊檐下,他一个年轻郎君,也被焐出了一脑门的汗珠。
还是她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以致无法赶来?
他擦了把额上的汗珠,正思索是否该离开,便忽然瞧见一道身影,自殿后绕出,朝他走来。
是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看不清容貌,但那婀娜轻盈的身姿,已显出几分不俗。
傅彦泽只看了一眼,便莫名觉得这就是她。
果然,那道身影在他面前停下,熟悉的嗓音自帷帽底下传来。
“我来晚了,让大人久等,请大人恕罪。”
傅彦泽抿了抿唇,目光自她身上同样的天青色衣裳间挪开,欲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却听她已“咦”了一声,说:“倒是巧,今日竟与大人穿了同样的颜色,像约好了似的。”
?[120]医馆
傅彦泽本就被暑气烘出一脑门汗珠的脸颊腾的一下红了。
他抬头四下看了看,认认真真说:“道观是清雅之地,我虽不信神佛,但应有的尊敬不能少,到这儿来,自然该穿得素净些。”
天青淡雅,暑热天里瞧着便能清心,走在观中,也不易引人注目。只是他此刻站在这儿,一点也不觉清凉。
“大人说得有理,我也是这样想的。”云英的话音隔着轻纱传来,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心情极好。
傅彦泽听得直皱眉,因不愿在此久留,只得先抬步,引她自静处往他雇来的那辆马车行去。
实则他来的时间比等得更久,站到三清真人殿外前,他已先将观中前庭几座殿宇都走了一遍,熟悉了附近的大路小径。
想他昨晚自接到那短笺,便一直心神不宁,清早起来,更是不自觉地紧缩眉目,把母亲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在衙署中受了上峰的责罚。
偏偏这个女人自己,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一般,不但姗姗来迟,还有心思玩笑。
眼下到僻静无人处,他到底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娘子可是有什么欢喜之事?”
一句寻常的问话,由他说出来时,莫名有种为师者责怪学生态度不端的意思。
好在云英如今也算知晓了他的脾气,最是嘴硬心软。
她直接忽略他语气里的刺,在帷帽底下露出笑容,语气里的笑意更掩不住了:“前日收到了公主自吐谷浑送回的信,得知公主眼下过得好,我心中替她高兴。”
傅彦泽看她一眼,没料到远在西北的公主竟会给她寄书信,问:“娘子与普安公主交好?”
“公主虽是千金之躯,身份尊贵,却平易近人,待下人都是极好的,我在宫中时,常受公主照拂。”她说着,想到如今也已放宽心的齐贵妃,心中更是宽慰,就连眼下要为自己的事悄悄出去的担忧,都能暂时抛到脑后,忍不住再度开起玩笑,“大人难道觉得我身份低位,不配与公主殿下交好?”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傅彦泽皱眉,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顿了顿,还是说,“公主待娘子的心意,当十分真挚,否则,也不会选择报喜不报忧了。”
云英掩在帷帽底下的面色一僵,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发问:“大人何意?难道吐谷浑新王待公主不好?”
傅彦泽摇头:“倒也不是,娘子不必过虑,新王亲近大周,又仰慕大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