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紧绷的胸口才忽然坍塌下去,像是彻底松了口气。

冯锦…冯锦。

他唇形似乎喊我名字,我从他身上有些干涸的血迹中回过神来,我扑过去轻轻压在他身上,低下头把耳朵凑过去,我想要听他对我说什么,可他忽然又住了口,我惊慌失措看何堂主,他倒没有担忧,他指尖按在纪先生裸露的胸口,压在心脏位置,他感受了一下跳动,然后对我摇头说没大碍。

何堂主告诉我我离开后纪先生带着他打算到雁鸣路一家酒店应酬,这样的应酬每天都会有,从没发生过意外,纪先生又十分低调不想闹得街道人尽皆知,自然也就没有配备保镖,把阵仗减到最小,没想到经过卡门宴附近时听到枪响,他当时便料到我陷入危机,这伙人一定冲着我。

我低下头不说话,何堂主将车窗拉下,密不通风的空间内,纪先生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十分浓郁,像无形之中的一把刀,狠狠割在我心上。

纪先生流了好多血,我从没见一个男人的背部流出这么多血,似乎怎么都流不尽。

我想到我欠了他好多钱,想到我欠了他天大的恩情,想到如果他出了事,他手下千千万万人一定会恨死我,我觉得自己害死了他,如果我当初没有来求他,他不会为我赎身,我还在赌场苟延残喘,在姜环面前低眉顺眼,我根本不会来卡门宴,不会碰到这些人,他也不可能出事。

都怪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他们盯上的。

懊悔难受把我折磨得几乎崩溃,我哭出声音,我握住纪先生手颤抖问他,“你会死吗。”

他原本还闭着眼睛呼吸薄弱,在听到我这个问题后他立刻睁开,他无奈看了看我,被我气笑,“胡说八道,你盼我死然后赖账吗。”

我摇头说不是,我想表达我的害怕和担忧,可我所有话都梗在喉咙,我觉得自己舌头是木的,除了不停掉眼泪我没有任何方式表达,他盯着我泪流满面的脸庞,问我害怕吗,我说怕,他问我怕什么,我不假思索回答他,“怕你死。”

他说,“那不是很好,冤有头债无主,也就算了。”

他眼睛依旧锋芒,灼灼凝视我,我在他胸口没有受伤的地方拍了一下,“纪先生和我谁在胡说八道,我有那么坏吗,为了讨债盼你死!”

我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的眼泪又开始掉,他大约没想到我这么认真,连玩笑都开不得了,谁跟他开玩笑,我吓得都快窒息了,他不担心自己我还不想一辈子活在内疚中。

他抬起手在我脸上抹了抹,他掌心滚烫,指甲里渗着浓烈的腥味,他非常温柔抹干净我脸上的泪痕后,有一丝嫌弃甩掉沾在上面的泪滴,“女人真麻烦,一点小事也哭不停。”

◇ 第40章

警车到达医院后,已经有急救医护人员在门口等候,警员把纪先生搭下车,医生立刻上前拿担架接过,为首男大夫在太阳下看清纪先生的脸,他有些不敢认,又躬身仔细瞧了瞧,确定后立刻怔住,“这不是纪老板吗。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何堂主非常谨慎扣住医生手腕,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对方片刻,医生面对怀疑主动介绍说,“纪老板五六年前陪着一名女患者到我们医院就诊过。当时我还做实习医生,记得整个医院都被保镖包围,还出动了几名特警看护,我有生之年都没见过那样大的排场,想不记得都难。”

何堂主这才将手松开,他捏住医生胸口佩戴的工作牌,仔细确认了他身份和相片后,才允许护士将纪先生抬进医院。

纪先生被送入三楼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他始终昏迷不醒,没有丝毫意识,直到被推进去关上大门,他仍旧双目紧闭。

我浑身瘫软跌坐在椅子上等候,走廊灯光惨白,就像一张没有颜色的纸,我眼前闪过纪先生倒下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