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着,“你怎么生活。”
贺润无所谓笑了笑,“我老了吗?如果我还不老,总能找到一份差事吧,也许所有人都落井下石,可我不怕,因为我不是你也不是哥哥,我没有过高的奢望,我不会觉得湮没在平凡人中有多么凄惨,相反那很好,我可以忘记我是贺润,我曾经有过怎样的家庭与婚姻,从头开始,从头再来。”
纪容恪心里泛起隐隐的疼,他用掌心盖住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差点脱口而出不需要离婚这样的话,他受不了,他知道贺润为他牺牲了多么大的东西,他有资格有义务照顾她终老,而她唯一可以接受的方式,就是丈夫对妻子,不是其他任何的救济与施舍。
但他不能说,他还欠冯锦那么多,如果注定他这辈子要辜负女人,他宁可是十四亿天下人也不要是半个冯锦。
纪容恪将手掌移开,他眼圈有些红,他低垂着眼眸无法面对贺润,他提笔在财产分割一栏添上了两项,一项是贺家祖宅拍卖到手后归贺润所有,另外一项是一次性付清三千万补偿费。
贺润在纪容恪第二项还没有写完时,她忽然起身按住了他手腕,将他在纸上流畅划动的笔尖按停,“我只要祖宅,我不想用那一笔钱,亵渎了我七年半的婚姻。”
纪容恪手倏然狠狠一颤,他所有要继续的动力都在顷刻间从身体四面八方的角落流泻掉,他握住笔的手因那一下剧烈的颤抖而松开,贺润从他肘下抽出协议书,她折叠好压在一只杯子下,笑得一脸轻松,可当她转身背对纪容恪朝楼梯走的霎那,她忽然间就垮了脸,垮得天翻地覆,垮得暴雨倾盆。
◇ 第228章
纪容恪选择尊重贺润的想法,他将已经写成的财产补偿重新删减掉,只标注了贺宅归属权,他扫了一眼贺润背对自己在楼梯口的身影,他看到她一颤一颤的肩膀,以及剧烈起伏的后背,他知道她在哭,他觉得心上堵了一块大石头,这石头压得他喘息都困难,七年半的时间,不算长可谁又能说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伏在窗子上眺望的样子,只要她看到他,她就会立刻飞奔向门口,去迎接丝毫不热情的他进门,她怎会看不到他平静的脸色,又怎会看不到他吝啬给予的温柔目光,她毫不计较,用她的执着她的善念,陪伴了他这么这么多天。
纪容恪与冯锦满打满算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一年,她固执任性,刁蛮冷漠,聪慧得自私,喜欢耍手段,爱搭不理若即若离,她身上的臭毛病太多了,他最讨厌她翻白眼,最讨厌她不苟言笑像一个雪人,最讨厌她恨不得掌控一切的野心和姿态,她虽然温柔,可她也狠毒,她虽然简单,但她也贪婪,她虽然漂亮,可她也有一份蛇蝎心肠,和她的美人脸对比之下丑陋无比,这样看上去贺润简直胜过她数十倍。
纪容恪忽然闷笑出来,可他就是上了她的当,受了她的蛊,而且还病入膏肓,他从不曾想过,也认为根本不能发生,一年的时光足够了解一个人多少?他在对她知之甚少的情况下,还是陷了进去。
可叹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在她身上身心皆失,连毛孔都没漏掉。
纪容恪将笔尖下移滑落在左下角位置的甲方签名处,他盯着下面贺润两个字,她字迹非常虚弱,似乎没有力气,润里面的王字,她应该是颤抖着写下的,这两个是她这辈子写下的最残忍也最艰难。
她写字喜欢倒插笔,而且倒得特别严重,有这毛病的人很多,可哪个也比不上她,她倒起来简直闻所未闻,连三点水都喜欢写了中间再添上下那两点,还喜欢用左手,纪容恪盯着贺润的黑体字怔了许久,他发现自己其实也并非对她的一切完全无所知。
他看得到,只是他懒得去关注和记下罢了。
纪容恪加紧处理完手上工作后,与贺润在三天后赶回琵城,到达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