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有何面目去见良时呢?

是她爹,为了谋沈家的生意,背刺沈伯伯,沈伯伯饮恨而终,沈家就此没落。

也是她爹,在春闱前设下计谋,将沈良时赶出帝京,毁他一生。

明舒终于明白了柳嬿婉的怨恨。

她恨傅启淙,恨傅家,恨柳老爷和柳子川,恨柳家,但她最恨的是她自己。

她什么都做不成,她还害死了沈良时。

“你想将你恨的人挫骨扬灰吗?包括你自己。”明舒问柳嬿婉的亡魂。

“想。”她回。

“好好待着,剩下的事交给我。”

魂魄重回身躯,明舒睁开了眼。

清虚道长迫不及待发问:“柳氏跟这个男鬼认识啊?你从柳氏的亡魂里找到她的记忆了?你想把两人共同的记忆放进男鬼的亡魂里?这怎么做啊?”

明舒言简意赅:“如你所言,放进去。”

她松开傅直浔的手,站起身来,手指轻点沈良时的亡魂。

刹那之间,魂魄与魂魄连接,柳嬿婉的记忆涌入男子亡魂之中。

清虚道长瞪圆了眼,直勾勾看着那了无生气的模糊亡魂,渐渐生动起来,最后竟然有了眉眼!

是个满身书卷气的清俊男子。

亡魂紧闭双目,可清虚道长分明看到他眉毛动了下。

下一瞬间,明舒手一扬,随即双手结印。

那即将苏醒的亡魂瞬间消失。

“他人呢?”清虚道长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封印进刻刀里了。”明舒偏过头去,看向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的傅直浔,“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我要替亡魂讨债了。”

*

落日西斜。

二房的傅言善和程氏最先抵达灵堂。

见到明舒,程氏关切地问了一句:“还好吧?”

“多谢二伯母关心,已无碍。二妹妹醒了吗?”

“一个多时辰前醒了会……”想到女儿大哭不止的样子,程氏既心疼又愤怒,恨不得宰了傅启淙那个混账东西。

“祸福相依,经此一难,我也找回了二妹妹的碎魂,如今她三魂七魄已补全,好好休养,慢慢便同常人无异了。”

程氏惊住了,不敢相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舒点头:“她醒来大哭,一半是受之前之事影响,另一半则是剥去混沌,彻底清醒的缘由。”

程氏闻言,一把扯住傅言善的胳膊喜极而泣:“老爷,你听见了吗?湘儿没事了,她好了!”

傅言善也落下泪来,边替程氏擦泪边道:“咱们可得好好谢谢直浔和侄媳啊!”

“还用你说?从今往后,我如何待湘儿和大山小树,就如何待明舒!”

程氏也替傅言善擦眼泪,问明舒,“老夫人怎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

明舒刚要作答,余光瞥见院门口进来几人,正是大房一家。

定远侯傅言信,定远侯夫人徐氏,以及傅启淙和袁姨娘。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程氏上去一把拽住傅启淙,左右开弓,使尽全力狠狠甩了他几巴掌。

速度之快,众人都始料未及。

程氏乃将门虎女,自小习武强身,傅启淙这几年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挣脱得了程氏?

几巴掌下去,青白的脸刹那通红,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嘴角更是渗出了血丝。

“你干什么!”徐氏见儿子被打,当即过来阻拦。

程氏再不念妯娌之情,一脚踹过去:“滚你娘的蛋!生养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拜再多的菩萨、念再多的佛,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