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砚蹲在一旁修剪玫瑰,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混着女儿咯咯的笑,衬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遥远。

“顾景尧死了。”周沉砚挂断电话,语气平静。

乔迎萤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继续编着发辫,轻轻“嗯”了一声。

她以为她会痛快,会释然,可心里却只是空了一下,像风吹过一片荒原,连回声都没有。

真正的放下,是连恨都懒得再记起。

再说,她现在很幸福,也没必要想起那些。

晚上,周沉砚带她去散步。

春夜的风带着花香,街边小摊的灯光暖融融的,照得人心里发软。

乔迎萤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顾景尧下班回来带的糖葫芦。

那是专属于夏唯薇的,她连尝一口的资格都没有。

“发什么呆?”周沉砚捏了捏她的脸,顺手擦掉她嘴角的糖渣。

她摇摇头,把剩下的糖葫芦塞进他嘴里,“就是觉得......现在真好。”

周沉砚挑眉,“以前不好?”

“以前?”她笑了一下,自嘲,“以前的我,连糖葫芦是甜是酸都尝不了。”

他沉默了一瞬。

突然拽着她拐进旁边的小巷,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现在知道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甜的,对不对?”

乔迎萤耳根发烫,推了他一把,“周沉砚,你幼不幼稚!”

他大笑,牵着她往回走,十指紧扣。

顾景尧的葬礼,她没去。

但那天晚上,乔迎萤梦见了十二岁的自己,背着昏迷的少年在暴雨里踉跄前行。

梦里的她累得直哭,却还是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

醒来时,周沉砚的手臂横在她腰间,温热又踏实。

她轻轻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他怀里。

过去的乔迎萤,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拼过命。

现在的乔迎萤,终于学会了为自己活。

春天彻底来的时候,乔迎萤经营的第三家肉铺开张了。

门口摆满了花篮,红绸带在风里飘着,像极了当年她和周沉砚结婚时周家求来的喜绸。

有熟客打趣。

“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什么时候开连锁啊?”

她还没回答,周沉砚就懒洋洋地插话。

“不开连锁,她累着我心疼。”

客人们哄笑,乔迎萤瞪他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

晚上回家,她累得瘫在沙发上,周沉砚给她揉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乔迎萤。”他突然叫她全名。

“嗯?”

“你后悔吗?”

她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他在问什么。

后悔爱过顾景尧吗?后悔受过那些苦吗?

她转头看他,忽然笑了。

“不后悔。”

“如果不是那些事,我怎么会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好?”

周沉砚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低头吻住她,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周沉砚!”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女儿还没睡呢!”

他低笑,额头抵在她胸前,吐着似有似无的热气,“那就等她睡了再说。”

窗外,春夜的星子亮得晃眼。

乔迎萤想,人这一生,总要摔过跤,才知道哪条路该走,哪个人该珍惜。

而她,终于走对了路,也爱对了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