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床上的展昭终于睁开了双眸。水一般清澈的眼波里,尽是恐惧。
“刘四,你在煲什么呢?”
“白少侠的药,别动。烫着呢。”
“还没醒啊?那展大人不是担心死啦?我说啊,展大人有这样的兄弟也算真值。寸步不离的服侍,割血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可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啊。”
“嗯,白少侠虽然以狠辣着称,但对展大人到真是没话说。对了,李贵你要没事,现在就给我看着这药,彻底滚了就将它送到展大人房里去就行了。今天元宵节,我得早点回去。要不然我家那口子,又要闹了。”
“我正准备找罐子也煲点药喝喝呢,你去吧。”
“你没病没痛的喝什么药啊?”
“你就少管啦,快去陪嫂子吧。”
“那谢啦,兄弟改天请你喝酒。这里还有空的罐子,你自用。”
今天正值元宵佳节,展大人给府里的下人都放了假。唯有我李贵一个单身汉啊。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把这好不容易讨好的药,煎下去服了再说。听说这药效可是奇强啊。竟敢嫌大爷不够威猛,今晚上准叫那嫣香楼上的小姑娘乖乖的…嘿嘿。
公孙策正准备回开封府,经过厨房外,却闻到一股烧焦的胡味。只见炉上煎着两罐药,那黑色汁液往外直冒的,正是自己给白玉堂下的安神药。手忙脚乱拎起那罐子,和旁边那罐调了个位置。这边火太大,还没煮透到就满了出来。
“李贵,你怎么打起了瞌睡?”
推推火炉旁流口水,打呼噜的李贵。
“啊……是先生。您怎么还没走啊?”
“正准备走,白少侠刚好就醒了。这药再过个一柱半香的时间就差不多了。你给白少侠送去后,也自去顽吧。可别跟你那罐弄混了。”
“终于醒了啊,真高兴。先生放心走吧,李贵是绝对不会弄错的。”李贵暗道,先生还真是小心。我若连这左右都不分还得了。
公孙策看自己开给白玉堂的那罐药汁呈黑色,而李贵那罐却是泛白,不至于弄错才是。
“别乱喝药,伤身!”
拍拍李贵,转身走了出去。李贵那药公孙策一闻便知是什么东西。想说他两句,又想他是少年心性。全家尽殇,孤身一人在开封也蛮可怜的。也就罢了。
先生,还真是神医。
竟然闻出了这药味。李贵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这药煮着煮着,怎么变成了黑色呢?听说微煮片刻便可。管它呢,喝了再说。于是拿个碗将药倒进去,稍凉就咕噜咕噜全喝了。
“自白少侠救回展护卫后,就直捣冲宵楼烧了那楼。日夜照料陪伴展护卫,几乎未眠。开封府有事之时,他便也挺身而出,扛下能扛之事。真真侠义心肠,有勇有谋。他是失血过多太累所致,好好休养便可。”
包大人三言两语,令展昭胸口直堵得慌。自己对不起的,终是这个人。
六桥的梅花已香彻骨,雪是在傍晚停的。
醒来两天,展昭的身体仍自虚弱,却已经可以行走。
“展昭!”
昏迷的梦里仍皱着眉头,像个孩子般无奈地伸出手叫着。心头一热,将那手紧紧握住安抚。
玉堂,对不起。
见他被汗浸湿的身体微凉,拎了热热的毛巾又给他擦拭。
玉堂,你我之间,已无隔阂。
是什么时候睁开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另一对眼眸,漆黑如墨般闪亮。脸微微红,擦拭着自己的身体。真想马上拥他入怀。不行,害怕这是一个梦。他要远远看着他,感受着他的轻拭和呼出来的热气。
这不是梦?
“醒了就不要再装了。”
系好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