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停在那座雕花木门前。

陈今昭摸过门上褪色的喜字,摸到“百年好合”的“合”字缺了角。

这是爱新觉罗氏曾经的老宅,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却还留着她与傅云渊的回忆。

那时他总翻墙进来,说要带她逃离这腐朽的深宅。?

她记得十六岁那年,傅云渊翻墙给她送英国巧克力,被梅枝勾破了马褂下摆,却笑着把糖纸折成小船放进她掌心:“等我攒够聘礼,就来娶你。”

她还记得,那年春日,傅云渊在花架下握着她的手说:“今昭,等世道安稳了,我要在这给你办一场最风光的婚礼。”?

陈今昭踩着积雪,踉跄着撞开朱漆大门,往荒废的后花园走去。

角落那架紫藤早已枯萎。

“今昭,等这树盛开满树繁花,我就娶你。”

年轻的傅云渊把一枚玉佩埋在紫藤下,“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陈今昭跪在泥水里,十指挖开潮湿的泥土。

指甲劈了,血混着雨水渗进土里,她却感觉不到疼。

终于,她的指尖碰到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当年傅云渊涨红着脸把玉佩塞进她手里:“我娘说......这是给未来媳妇的。”

她对着空荡荡的后花园笑出泪来。

陈今昭想起那年她染了伤寒,傅云渊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求来救命的药。

她把玉佩紧紧贴在胸口,哭得浑身发抖。

她多想再见一次那个会为她抄经祈福的少年,那个说要用命护她周全的傅云渊。

“云渊......”

她对着紫藤呢喃,仿佛那个少年还能听见。

陈今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旗袍下摆上。?

她蹲下身,从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里摸出一对白玉耳坠。

陈今昭哽咽着把耳坠塞进怀里,“傅云渊,你骗得我好苦。”

她朝着当铺的方向走去,这是她要当掉的第五十一件珍宝。

第七章

“今昭!”

傅云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今昭抬头,看见他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抱起。

他西装上还沾着罗静伊的胭脂印。

傅云渊的抱得她生疼,

“从日本人那里逃出来为什么不回家?我派人找遍了整个上海滩!”

陈今昭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是担心我,还是怕日本人迁怒罗静伊?”

“说什么傻话?”

傅云渊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我把静伊安顿好就出来找你了。”

她举起那枚玉佩:“记得这个吗?那年你说要等紫藤开满繁花......”

傅云渊皱眉:“有这回事?每天经手的古董太多,早不记得了。”

他看了眼怀表,“先回公馆,静伊还等着我带西洋点心回去。”

陈今昭突然笑了。

雨水流进她扬起的嘴角,咸得发苦。

原来刻骨铭心的誓言,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今昭在傅公馆养伤。

她看着罗静伊渐渐对傅云渊变了态度。

开始收下傅云渊送的西洋首饰;

会在书房陪他到天亮;

有时经过走廊,她甚至能看见罗静伊主动踮脚,为傅云渊整理领带。

七日后,法租界举办慈善晚宴。

傅云渊系着领结,头也不抬,“今晚你带着静伊。她不懂这些场合的规矩。”

陈今昭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