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吃。”
沈松涛露出一排洁白的牙。
蒋琬把目光落在拿烧饼的手上,她突然发现这双手很干净,指甲修剪的整齐,手型也很好看,在男人堆里是很出挑的一双手。
她接过烧饼,咬了一口。
烧饼干巴巴的,有些扎嘴,含在口中却比肉还要香。
“谢谢你。”
蒋琬笑了一下,晚霞映在沈松涛的脸上,着了火似的。
“师傅,听说深市现在建设的很不错。”
“我到了要出去好好逛逛!”
沈松涛双肘撑着小台面,几乎要把它压断了。蒋琬觉察到对面的大姐一直在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她板着脸,严肃的对沈松涛说:“你别想这些,你先把基本功练好。”
沈松涛一下子懵了,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哪里不行么?”
“你的线都画不直。”
蒋琬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哪有?我好歹也是美术学院毕业的,我线条练了好几年。”
沈松涛委屈起来。
“我冤枉你了么?你在绸缎上画的,什么时候画直过?”
“......”
沈松涛咬着嘴唇,夕阳下,他的脸色越来越红。
几秒钟后,他噗嗤笑出了声,“师父,我这不是刚进厂没多久么?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好好练!”
“好,过一个月我再检查。”
蒋琬也笑了,把脸埋在烧饼后。
第三天中午,火车在深市火车站停了车。沈松涛化身大力士,一手一个行李袋,紧紧跟在蒋琬身边。
“给我提一个。”
蒋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要把自己的行李袋拿出来。
“不要。”
沈松涛把两只袋子藏在身后,一个也不让蒋琬砰。
看着汹涌的人群擦身而过,蒋琬也没跟他争。她的心越来越滚烫,她感觉自己在时代的脉搏上行走。
临了,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不会后悔来深市的。”
八十年代往深市来的,但凡是能吃苦,有技术的,基本都能出人头地。
这一点,蒋琬坚信。
“是,我不会后悔。”
沈松涛嘴角微扬。
就在这时,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把接人纸牌递到蒋琬眼前,“你是江城来的么?丝织品厂的蒋琬?”
蒋琬打量了一眼男人,
“我是。”
男人不咸不淡的笑了一下,不甚热情,“我是大喜丝织品厂李老板的司机,我姓陈。我们李老板今天接待港商考察,不能来接你,让我过来。”
蒋琬连忙和他握了个手,
“麻烦你了。”
陈伟力突然看向蒋琬身边的沈松涛,语气不怎么好,
“这位是?”
“我是她徒弟,我叫沈松涛。”
沈松涛大剌剌的伸出手,他这是第一次到深市,什么都是新奇的,有趣的。
“老板只请了你一个,并没说让我多接一个人。”
陈伟利绷着脸,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霎时,沈松涛的脸又红又黑。
自己辞职,跟着师傅蒋琬南下,确实是临时起意。别说接收师父的大喜丝织品厂不知道,就连师父蒋琬也是上火车前才知道的。
他确实给师父出了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