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家丁又剌一刀,接了第二碗,呈给沈昭月。
沈昭月眯着眼尝了一口,再次打翻,“太腥了,不喝。”
“再取。”萧泽禹吩咐。
第三碗,“太甜了。”
第四碗,“太凉了。”
第五碗,家丁替她熬了一会儿,这回她只看了眼,喝都没喝又打翻,“结团了,真恶心。”
第六碗,第七碗……直到第十八碗,沈昭月才勉强满意。
鲜血将她嘴唇染得通红,乍一看像食人的魔鬼。
萧泽禹环抱着她,温柔地替她用帕子净唇。
地上是被她打翻了足足十七碗的血,江芙跪坐在血泊里,眉眼低垂似断了线的木偶。
疼痛的感觉几乎麻木,血液不停从手臂漫出,她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不断流逝。
好不容易把沈昭月哄走,萧泽禹才分出一点眼神看向她。
江芙想起身告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萧泽禹眉头紧蹙,忍着满室的血腥味将她拉起。
又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角,替她粗粗包扎止住血流,扶着她到了偏室。
丫鬟刚打好净身的热水,浴桶里还冒着热气。
萧泽禹屏退下人,替她宽衣解带,将她抱进浴桶。
水汽氲湿江芙的眼眶,她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那时她刚成为药人,每次放血结束后,萧泽禹都会亲手抱她过来,为她洗沐。
他会细心地不让她割伤的手臂见水,还会为她擦净身上残留下来的泥点和血污。
她问他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他说,“你是昭月的贵人,只有你好了,昭月才能好。”
明明是对待物品一般的态度,她也满心欢喜地接受,无它,只求能待在他身边。
可当初那个还会为他的举动而激动得睡不着的女孩,如今已死在了无数个被残忍对待的夜里。
她凝着男人精致的眉眼,虚弱开口:“王爷,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心疼我一下。”
萧泽禹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轻轻擦拭着她的身子:“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江芙涣散的眼睛亮了亮,紧接着又听到萧泽禹冰冷的声音传到耳边。
“昭月需要你的血治病,我还需要你替她生个孩子。”
“等昭月的病好了,孩子生下来,你死了也与本王无关。”
第三章
过了六日,江芙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接到传讯。
原来是萧泽禹要带沈昭月去宫中的春狩宴,沈昭月却提出要把江芙带上。
江芙只能停下自己的事,沉默地跟上马车。
她要逃离王府,就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自己有出逃的意向,所以万事只能顺着他们。
马车上,萧泽禹全程搂着沈昭月。
他用修长的手指替沈昭月绾发,那双执掌万人生死的手绕过她满头青丝。
此中有绵绵情意,是江芙永远触碰不到的温柔。
“王爷,月儿想吃荔枝。”沈昭月撒娇道。
大冬天的,京城怎么会有荔枝?
可萧泽禹却当即掀开寒玉匣,露出一匣岭南新荔。
荔枝饱满红艳,散着清甜香气。
八百里加急,只为博红颜一笑,不知要劳多少民,伤多少财。
他亲手剥了一颗,喂到沈昭月唇边。
沈昭月张口含住,偏又故意舔了舔他的手指,媚眼挑向江芙,像看一只黯淡的影子。
萧泽禹察觉她的小动作,只是笑,伸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宠溺:“调皮。”
江芙这才明白,沈昭月叫她来,不过是为了在她面前昭告萧泽禹有多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