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烟垂下眼，没出声。

“你知道吗，徐知墨。”她忽然开口，“你以前和我说过，你觉得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觉得我不够在意你，不够爱你。”

她抬眸看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不再妥协：“可我又何尝不是呢？你说你不习惯，说这个地方破旧又落后。从你第一次来这里转身就离开后，我就没再带你回来。你不喜欢，我就不回来。哪怕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地方。”

“逢年过节我只敢打钱，从不敢说一句‘我们回去看看吧’，因为你不高兴。你一皱眉，我就妥协。你一句不喜欢，我就退让。”

她顿了顿，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笑了一下：“我做的饭你嫌油烟大，我就变着花样给你做，哪怕只是凉拌菜；我画画画到一半你叫我吃饭，我怕你不高兴还是放下了画笔，哪怕很多时候会打断灵感；我想出门旅行你说工作太累，我就乖乖在家陪着你，哪怕我的世界变得只有家和画室...徐知墨，这些年我不是不爱你，是太爱你了。”

徐知墨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说我太冷漠，不够热情，不像谢韵那样崇拜你。但你又知不知道，你总是在我想靠近你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退开。”

顾云烟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你说我不爱你，那你呢？你心里没底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和我说，而是去找别人给你安全感。”

“你宁可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姑娘的炽热眼神，也不愿相信一个陪你八年，连吵架都舍不得大声说话的我。”

“现在你问我为什么愿不愿意跟你回去？”顾云烟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愿意。”

“因为我不想再回到那个，爱你爱到委屈自己也不敢吭声的自己了。”

“那样的顾云烟，我再也不想做了。”

徐知墨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震惊与悔意。

“云烟…”

她的语气轻柔，甚至称不上责备，却像一把刀，一点一点的剖开徐知墨的心。

第23章 23

顾云烟说完那些话，没有再等徐知墨回应。

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肩头某种重负，然后转身离开了。

风从小巷口穿过来，卷起她衣摆的轻纱，仿佛也卷走了徐知墨身上最后一丝支撑。

他怔怔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出声喊她。

他连脚都抬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淡出视野。

“你说我不爱你…”她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可我不想再做那个，爱你爱到委屈自己也不敢吭声的自己了。”

徐知墨像是被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梦魇里，沉默地坐在地边，额头抵在手臂上。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顾母久不见女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就转了身。

天慢慢暗下来了，徐知墨终于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再耍赖，也没有再求情。

他一个人回到了南城，然后一个人坐在床边，像被抽干了所有情绪。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着着那些他们一起拍的照片。

以前他总觉得她不爱拍照，可为什么手机里的她那么鲜活。

徐知墨就那么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和视频，看着那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细碎瞬间。

看了很久。

他突然分不清，究竟是顾云烟变了，还是他的心变了。

他想起她为自己改了早起的作息，记得他出差的每一个行程，甚至连他的胃药也会分清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