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她并非明艳的样貌,本该穿素色才显得顺眼,可偏偏极衬妃色、大红这样张扬的颜色。

兴许是眉眼间总萦绕着一股勃勃的生气,反倒撑得起这些艳色。

“去罢。”萧不言道,“我也该回去了。”

在山林中待了这样久,又被残花砸了满头满脸,须得回去沐浴一番才好。

因着周武来后人愈发多了,遮掩踪迹也不容易,他们便放出了些山庄后院又有不怕鬼的行商住进来了的风声。

几个月前荒芜的“鬼宅”,此时已经很有了人烟。

水备在了卧房,院中偶尔传来周武和田柒的几句拌嘴,多出两个人到底比方才在山中只多一个人吵闹。

萧不言惯常凝神放空思绪不去听那些杂声,可脑海中却突兀冒出了些别的念头。

山间的凤凰花像什么?日出朝霞又像什么?

念头一起,保存格外妥当的记忆便自动翻阅搜寻起来,从最近的今日开始。

也直接停留在了今日。

其实凤凰花的颜色和她的唇色很像,朝霞则像她生气时从耳侧开始蔓延的薄红。

这其实也是格外轻浮的一种说法。轻浮,他从未想过轻浮这两个字竟然能与自己扯上干系。

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从繁花与云霞上看出别的东西。

除去这些,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多想”的东西么?

萧不言闭上眼,想起今日驯过的鹰于苍穹之上翱翔,就像……

就像草原之上疾驰的马。

他的思绪仿佛也在水中被浸出了温热,刹那间化成了一股暖流,存在记忆里的一些话也倏地有了温度。

“阿泯你看,你的眼睛是不是比草原里的湖泊还要清澈?”

“他们厌恶乌鸦,是因为见到乌鸦时,总想起死亡。”

“君侯,乌小娘子不乔装后,肤色果然如月色一般皎洁呢!”

萧不言知道,这也是一种“想”,是他以往学会的“想”里所缺失的那一部分。

或许过往数年中他偶尔也有过这般的想,只是如风过无痕,未曾这般鲜明地让他意识到过。

他又想起以往走过街头拂过耳畔的一句话。

天地万物本无趣,只因有人便生情。

沐浴完后他未戴冠,只用玉簪半束起发,又在中衣外头随意披了件干净外袍。

晚膳已经备下了,田柒正对着今日负责张罗晚膳的周武嘀咕:“咱们又没人爱吃甜的,你弄这么大一份红糖糍粑做什么……”

周武含糊道:“我不是想着……”

萧不言看了他一眼:“给前院送过去罢。”

两位下属俱是一惊,随后周武脸上露出欣慰中夹杂着动容的神情,领命往前院去了,徒留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田柒茫然问:“君侯,你这是?”

萧不言没有与这个碎嘴子多说话的兴致,只道:“今日又开罪了人。”

田柒恍然大悟,而后很是感动道:“君侯您如今都会在得罪人后找补了!不,您都能意识到自己得罪人了!真是越来越有人样了……”

或许不应该再放纵下属尤其是田柒,与自己在一张桌子上用膳了。

萧不言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菜,忽地侧耳听了听脚步声。

一道是周武,另一道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话说起来,这般披着外袍算是轻浮么?

还没想好要不要将外袍穿好,屋门便已经打开。门前的周武对萧景姝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干脆利落地将田柒连人带板凳拖了出去。

田柒抱着碗大叫:“你干什么!”

“哐”的一声,屋门又关上了。萧景姝很是莫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