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地待了几个月,她已?经能听懂一些?突厥话了。

阿离带着她躲开?,从帐子里走出的女人很消瘦,端着一只缺口的碗,像是很久没吃饱饭了。

萧景姝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羊。女人裹紧了破破烂烂的皮袄,步履蹒跚向着部落中央最大?的帐子走过去了。

萧景姝没有动?,只窝在草堆里慢慢等着。约莫两刻钟后,女人端着半碗羊奶回来了,膝盖上还?有些?肮脏的土痕。

于是她对阿离说:“我们回去罢。”

她下不了手了,她怕害死无辜者,背上洗不掉的罪孽。

遇袭最严重的一次,阿离已?经打?算带着她离开?了,萧景姝却死活不走,从侧侧背着的包袱里摸出一支竹笛吹了起?来。

竹笛发?出的声音嘶哑刺耳,激出人心中浓重的烦躁。一个离她最近的突厥士兵骂了一声,提刀砍过来,萧景姝躲都?没躲,继续吹。

她听到?草丛里传来窸窣的声响,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钻了出来,狠狠咬住了士兵未被甲胄覆盖的小腿。而后是毒虫、蝎子,草原里正在地底挖洞打?算冬眠的毒物尽数钻了出来,进行一场狩猎的狂欢。

运粮队里的士兵这些?日子都?多多少少用过萧景姝的驱虫药,被虫蛇们宽仁地放过了。他们借机反杀,在毒物各回各家后跪在萧景姝脚边痛哭流涕:“娘子,你肯定是草原长生天座下的神?女转世?……”

萧景姝恹恹放下笛子,咳出一口血,一头栽倒在了阿离怀里。

她没正儿八经学?过御兽驱虫的手段,只是听巫婴提及,又见过萧不言吹埙引蝶,自己瞎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可功夫不到?家,到?底受了反噬。

“别担心,我缓几天就好啦。”萧景姝躺在侧侧背上安慰一大?堆掉眼泪的人,嗓音很哑,却能听出得意?,“没正经学?过都?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真是天纵奇才……”

阿离边哭边道:“娘子你能不能闭嘴啊?我一定要把你做了什么全告诉君侯,让他罚你扎一个月的马步。”

萧景姝闭嘴了。

又过了两日,战战兢兢的运粮队终于放下了心他们遇到?了从大?营前来接应的队伍,为首的正是周武。

周武被萧景姝的狼狈模样吓得不清:“夫人!您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来见君侯呀!”见到?了周武,萧景姝心知离大?军驻扎的大?营不远了,四处张望起?来,“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梳洗的地方?灰头土脸地见人未免太磕碜……”

周武讪讪道:“您来得不巧,两日前君侯带精锐突袭王庭去了。”

萧景姝眼中跃动?的火光“噗”地一下熄灭了。

驻扎的营地比萧景姝想象中小很多,萧景姝一问方知萧不言从朔方大?营出征不久后边分了兵,让一大?部分人前往陇右大?营支援秦山。

三线作战,秦山那里的兵马最多,一步步稳扎稳打?拖住了突厥的主力军。刘昂则率轻骑在草原四处游荡,仗着暗探和商队的消息截粮道扰军心。萧不言则率精锐部队,绕道侧翼,直插草原腹地,切断突厥大?军退路,并捣毁了好几个战力最胜的大部落。

几个月里一来一往,王庭四周拱卫的部落没了大?半,占领对方老巢的机会终于来了。以免被剩下几个部落发?现端倪,萧不言留下大?部分人马继续对付这些?部落,自己只带一小部分精锐往王庭去了。

萧景姝闻言很是忐忑:“……他会成事的罢?”

“当然会。”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面上都?是笃定之色,“那可是定安侯。”

定安侯,百战百胜的定安侯,无所不能的定安侯。

萧景姝钻进医帐兢兢业业继续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