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于大典之时入京觐见,是否有?大不敬之嫌?

陈相公没法不多想。单单萧不言一人,就统领河西、陇右、朔方三镇,整个西北的其他节度使也多少同他有?牵扯。在这长安城里随便找一个人问他陛下?的过往他或许不清楚,但一定对定安侯打过的仗如数家珍。

隆庆帝晚年康、崔作乱之使,便是轻信奸佞,让他们掌兵太?多。先帝继位后,刘忠嗣慢慢筹备节制藩镇、改革军制之事?,可北方失地未收,不好?大张旗鼓地改制。待到萧不言收复西北、刘忠嗣又彻底筹备好?改制之事?时,先帝又丧子中毒驾崩,于是此?事?继续耽搁了。

如今陛下?登基,是铁了心?要改军制的,朝廷因此?吃过大亏,百官倒也支持,已将刘忠嗣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翻来覆去议过两遍了。可这样一来,原本站在陛下?这边的节度使们说不准会?心?生怨怼谁能舍下?做一方“诸侯”的大权呢?

萧不言此?番行径,是否就是对陛下?有?所不满?

卫觊看穿了陈相公心?中所想,平静道:“定安侯正筹备今岁北伐突厥,确实分身?乏术。”

陈相公被这个此?前未曾知晓的大消息砸了个头晕眼?花,刚想问一句战事?初歇又筹谋北伐是否太?过劳民伤财,又想起这两年乱的是南方,北方反而已经安稳了好?几年,便改口道:“倒也好?。”

将要打的仗先打完,改起军制来也更方便。

待陈相公离开御书?房后,卫觊的面色却微微沉了下?去。

他心?中有?种预感,萧不言已然知晓他和七娘瞒下?的一切了。

果不其然,半个多时辰后,小桃就火急火燎进宫告诉他定安侯回来了。

心?中竟未生出什么惋惜怨憎之情,只有?浅浅的惆怅与茫然,卫觊沉默片刻,对小桃道:“你?不用回去了。”

已经没有?必要了。

晚膳时,已经得?知消息的恪敬公主拎了坛酒来找儿子一同用膳,眉眼?间比起关怀更多的是审视:“……你?脑子还?拎的清罢?”

卫觊低头看着酒樽被烈酒慢慢填满,低声道:“拎的清……北伐要紧。”

他举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实他一直很清醒。他一直知晓萧不言是那把?悬在他和七娘头顶的刀,可却并未深想过消除隐患的法子。

从始至终他不过是在赌自己的运气足够好?,能够美人名将两兼得?,只可惜事?与愿违,还?两边都失了心?。

不过没关系。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萧不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重权,也不会?因一些?私怨做什么有?损大局的事?。如今他想北伐,半是践行先辈遗愿,半是有?为自己多年征战求个圆满好?了解的意思。北伐过后,他应当便要退隐了。

陈相公担忧的那些?萧不言军权太?盛乃至生出反心?的事?根本不会?出现,除非自己仍要强夺他认定的妻子,或发疯糟蹋他打回来的失地践踏他的旧部。

但他不会?做出这些?,所以也无所谓萧不言心?中对他的认可有?没有?少一分。

唯一可惜的是七娘……他是真心?有?些?想得?到她的。

恪敬公主见他两盏酒过后眸光依旧清明,试探着问:“那立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