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有些气了。不过以往是气她骗自己,如今是气她竟为了骗自己糟蹋身子。

她终于到了客栈正下?方,清越哨音传进室内,一直被萧不言严加看管的公仪仇耳朵动了动,唇角扯出个状似嘲讽的笑来。

“这曲子还是当年我请名师教?她的,没?想起用竹哨吹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他幽幽道,“阿泯,七娘貌似很乐意嫁给卫觊呢,不然吹不出这样轻快的曲子。”

这是他这些日子头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公仪仇自己都落进了萧不言手中?,他这些年经营的势力自然也被萧不言顺藤摸瓜全都扯了出来。萧不言先命人将?他安插在这一路以及长安的、打算刺杀恪敬公主和卫觊的几个?钉子拔了,而后开始细细梳理他手下这些不算少的人。

不清楚自己到底帮公仪仇做过什么、复仇心思没?有那么热切的打散编进军营做正事?去,为数不多的执拗之人陪公仪仇一道去庄子里清修。

萧不言没?有搭理他,待萧景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平静道:“她知晓这所谓婚事?根本困不住她,又何须因?此烦忧。”

从意识到卫觊从头到尾都知晓皎皎的身份后,他就明白卫觊不会轻易放弃娶她的念头。

这期间田柒一直在他身边明里暗里地骂卫觊不要脸,但萧不言并?不觉得卫觊的行径有多不要脸,毕竟皎皎受人喜欢太正常了,既然喜欢,那自然要设法去抢。

这几日,他隐隐察觉出公仪仇对皎皎的心思也有些不同寻常,思忖过后决定装作?没?意识到这件事?皎皎估计会对这份古怪的“喜欢”感到厌恶,那他最好表现得对此从不知情,免得她日后从自己的表现里想起这件事?,连带着自己都遭嫌弃。

“卫觊困不住她,你也困不住。”公仪仇冷眼看着他,“她即便喜欢你,也绝不会抛开身份芥蒂一心一意与?你在一起,你又何必栽到她身上。”

他到底亲自教?养萧景姝长大,知晓有些东西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放下?。

这些人,明明一个?两个?都喜欢她,可偏偏做的都是让她不欢喜的事?。萧不言摇了摇头:“我不会困住她,我只会追逐她。”

她要的就是这个?。与?她没?有仇怨芥蒂之人的爱她反而不敢要,因?为她不信什么真心。她要的就是本就有隔阂、会因?她痛苦、被她一次次推开又会不断追上的人的爱,历经摧折淬炼的东西在她眼里才显得真。

因?为她是一个?不信自己能轻易得到爱的胆小鬼。

不过没?关系,胆小鬼已经向他走出一步了,即便她走出一步后又飞快逃离。

但她已经用尽所有的胆量了,剩下?的事?交由他来做便好。

车队的末尾掠过,萧不言关上窗对田柒道:“二娘应当留在了徐州,先去见一见二娘再回琅琊。”

……

数日后,洛阳。

昔年繁盛一时的元妙观已稍显破败,但门前并?无杂草落叶,显然是精心清理过。

萧景姝搀着韦蕴的胳膊,同她一起跨过了门槛。

两名扎着圆髻的小道童正蹲在门前斗草,见有香客至,忙起身作?了个?揖。韦蕴摘下?幕篱回以一礼,问?道:“敢问?妙通真人可在?”

萧景姝见状也有样学样回礼,两个?小道童对着母女二人的脸呆愣片刻,方才急急忙忙跑到了道观里:“观主?,有两位娘子找您!”

片刻后,一名年过五旬、头戴黄冠的坤道走了出来,在看清韦蕴的容貌时面上划过明显的错愕。

萧景姝听到韦蕴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一别十八载,不知真人无恙否?”

盏内清茶散出浅香,茶叶不算名贵,水却难得甘甜。

萧景姝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