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姝闻言猛地后仰,青骢马顿时不满地喷出白气。她慌忙揪住鬃毛,整个?人几乎匍匐在了马背上:“阿婴救我!”
玄色衣摆倏忽掠过身侧,巫婴单足点鞍跃上萧景姝的马背,伸手扣住她执缰的皓腕:“掌心空,指节松,莫要慌乱,只抓缰绳便好。”
日头渐高时,萧景姝终能稳坐鞍上控缰徐行?,甚至还有闲心在河畔折了几枝嫩柳。青葱指甲掐开柳皮,露出玉白内芯,三两下?便削成拇指长的柳哨。她斜倚马背试吹几声,清越哨音惊得芦苇丛中?飞鸟振翅,扑棱棱掠过头顶。
剩下?的几枝青柳被她编成了环,与?巫婴一人头上顶了一个?,剩下?的则斜斜挂在了身下?青骢马的耳朵上。
因?行?路速度不快,倒方便了她这般的初学者骑马跟随。离开河滩时又遇上几棵杏花树,萧景姝在每棵树上挑了几枝开得最盛的花,兜了满怀的花枝,悠哉悠哉地去追已入了前方县城的车队。
持缰缓行?,由队尾至队中?,萧景姝敲了敲韦蕴乘坐的马车,将?怀中?最惹眼的一枝杏花从车窗递了进去。再往前,她又给高岐及太女卫中?的其他几个?长辈一人分了一枝。
在马车里闷得不痛快,同样出来骑马的恪敬公主?见状挑了挑眉,打趣道:“颇有本宫年轻时几分风范。”
不过她折花送的都是年轻俊美、身强力壮的小郎君。
于是萧景姝又从仅剩两枝的杏花里分了一枝给恪敬公主?,笑嘻嘻道:“怎敢与?您相比。”
御驾旁的阿喜将?后头这些事?看得分明,又听了几个?来往的老臣念叨,忍不住隔着车帘对卫觊告状:“陛下?,他们?念叨七娘子不成体统呢。”
卫觊正巧想放松片刻,便命内侍将?轿辇的帘子卷起,向后头不远处看了两眼。他一举一动何其受人重视,萧景姝想当不知道他在看自己都不行?,片刻后便策马到了御驾旁。
卫觊眉眼含笑地打量着她怀里的最后一枝杏花:“唔,留给我的?”
萧景姝皱了皱鼻子,低头将?花也编成了花环往脑袋上一套:“留给我自己的。”
青骢马甩着尾巴离开了,卫觊失笑地看着她的背影,浅粉的杏花和嫩绿的柳叶将?发髻勾得有些乱糟糟,瞧着的确有些不成体统,可板板正正的又有什么意思。
他吩咐内侍:“去找尚衣监的人给七娘改两身骑装,她身上这件不知从哪里讨来的,瞧着宽松了些。”
街道一侧不起眼的客栈二楼上,萧不言隔着半掩的窗户,专注地注视着下?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他们?是昨夜到这个?县城的,为了避免直接遇上朝廷西行?的车队,便打算在客栈停留一日。
两侧禁军护送,往来者形貌一丝不苟,在其中?实在太不同、太鲜明。身份的迷雾彻底散去后,即便此时相距较远看不清她的容貌,她在萧不言心中?也格外鲜明。
世?上只有一个?人是这样的,萧不言心道,我从来都没?有认错过。
她从御驾旁边离开后到了队伍中?央一架平平无奇的马车旁,似乎侧身与?车中?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从马鞍旁系着的布袋里摸出柳哨吹了起来。
队伍缓慢向前移动着,萧不言终于看清了萧景姝的脸。她的眉眼间没?有一丝阴霾,神情极为舒展,仿佛这世?间没?有一丝一毫可让她忧虑的事?一般。她这样的模样萧不言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如火烧云一般的凤凰木下?她看见满山飞舞的蝴蝶,一次是玉容儿?教?她跳傩舞。
其余时候她即便在笑,眼睛里也总有那么一丝情绪是紧绷的。在金陵做他的“七妹”时尤甚,一直是一副病骨支离,郁郁寡欢的模样。
一想到她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的一部分缘由是为了骗过他,萧不言又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