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娘？”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比方才低了些。

“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方才……你是不是哭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怯懦，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二嫂嫂不快。

花朝闻言，身子又是一僵，如坠冰窟。

她将头埋得更深，快要触到膝盖，恨不得就此消失。

苏雪艳那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般黏在她背上，让她如芒在背。

她不能让三小姐看出任何端倪，否则，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沙眯眼

她缓缓心神，开口时，声音已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她悄悄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没，没有哭。只是……只是方才马车窗帘晃动，被外面的风沙迷了眼，有些酸涩难当。”

“想着请二少夫人帮着吹吹便好了，没想到……扰了三妹妹的兴致。”

这话说得，既解释了眼泪，又不动声色地将苏雪艳抬高了几分。

宁霜儿眨了眨眼，眼中闪过狐疑。

被风沙迷了眼？

方才车帘一直好好地垂着，她探头出去时也未觉有甚风沙。

而且，花小娘这声音，抖得也太厉害了些，不似寻常。

但见苏雪艳神色如常，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关切瞥了花朝一眼。

花朝也始终低着头，看不清具体表情，只余一个瑟缩的背影。

两人一个姿态坦然，一个卑微顺从。

她一个小辈，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显得自己不懂事。

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罢。

恰在此时，马车微微一晃，缓缓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面恭声禀报。

“二少夫人，三小姐，花小娘，集市到了。”

宁霜儿闻言，眼睛倏地一亮。

方才那点小小的疑虑，瞬间被即将到来的热闹冲散，抛到了九霄云外。

“太好了！终于到了！”

她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一把掀开车帘。

不等车旁的丫鬟伸手搀扶，便灵巧地跳了下去。

马车外的喧嚣一下子涌了进来，带着鲜活的气息。

花朝也暗暗松了口气，正欲跟着起身下车。

一只手却如铁钳般，再次死死按住了她的手臂。

正是方才被苏雪艳掐得青紫红肿的那一处。

“嘶”

花朝痛得倒抽一口凉气，眼前发黑，差点跪倒在车厢内。

苏雪艳冰冷而淬着毒液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十足的警告。

“还算你识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花朝，给我牢牢记清楚了。”

“在这宁国公府，你不过是个玩意儿，是我脚边的一条狗。”

“安分守己，夹着尾巴做人，或许还能多活几日，苟延残喘。”

“若再敢耍什么花样，……”

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中的寒意似要将花朝冻僵。

“下次，就不是掐你手臂这么简单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说完，她才缓缓松开手，脸上又换上了那副端庄温婉的笑容。

她理了理云鬓，姿态优雅地款款下了马车。

花朝跌坐在冰冷的锦垫上，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剧痛。

她瑟缩着，将那只被掐得青紫的手臂往袖中藏了藏，默默点了点头。

苏雪艳正欲掀帘下车的身形，倏然一顿。

她并未回头，声音却如寒冰般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