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依旧冷峻,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和不耐。
尤其是他指尖的触碰,带着一抹温柔。
花朝的心脏一缩。
方才被强行压下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宁云烨的动作一顿。
抬眸,便对上她那双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
他喉结微动,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出息。”
“刚给你擦干净,又哭上了。你把这药都哭没了,这脸怎么好,故意让爷瞧着倒胃口?以后爷可不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几分霸道和嘲弄。
花朝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涌到眼眶的泪意憋了回去,脸上的伤口被牵扯,疼得她龇牙咧嘴。
可她还是努力地,想要扯出一个笑来。
哪怕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妾不哭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未散的哽咽。
“二公子莫要嫌弃。”
不能让他走。
这点难得的温情,哪怕是施舍,她也想要抓住。
若是连他都嫌弃了,她在这府里,便真的没有光亮了。
不等宁云烨再说什么,花朝像是怕他反悔收回似的,伸手,竟一把从他手里将那白玉小瓶抢了过来。
她拔开瓶塞,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指尖狠狠剜了一大块莹白的药膏。
也不顾牵动伤口,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厚厚地往自己脸上糊去。
冰凉的触感让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妾多涂一些。”
她瓮声瓮气地说。
“这样脸上的伤就能好得快一些了。”
宁云烨看着她这番动作,一怔。
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倒是机灵,知道顺着他的话说,也知道怎么做,能让他不那么快生厌。
“那你可知。”
他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几分惯有的清冷。
“就你手里这小小一瓶,价值千金。”
花朝涂抹药膏的动作,忽地一顿,她抬起头,肿胀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
嘴巴也无意识地张开着,价值千金?
就这么一小瓶药膏?怎么可能!二公子定是在吓唬她!
“二公子。”
她声音有些发虚。
“您可莫要唬我。”
寻常人家,一辈子也见不到千两黄金。
这药膏,怎么会……
宁云烨看着她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眼神淡淡。
“从宫里拿的。”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
“你觉得呢?”
花朝的心狠狠一跳,那确实不是凡品,她拿着药瓶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仅仅是犹豫了一瞬。
她手上涂药的动作,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用力了一些,将那药效,尽数按进皮肤里。
“既然是宫里的好东西。”
她抬起脸,尽管脸上涂满了药膏,显得有些滑稽。
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