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裴少淮唤了一声,无人应。

走进里屋一看,发现杨时月斜卧在矮榻上,靠在软枕上睡着了,矮桌上摆着针线箩,还有未绣好的衣物。

裴少淮拿走矮桌,为杨时月盖了张绒织毯子。

他坐在矮榻边上,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又寻了一卷书籍,开始安静看书,整个人心绪都慢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杨时月醒来,发现身上盖着绒毯,又看到丈夫坐在身边看书,坐起来说道:“官人何时回来的?”

“刚进门没到一刻钟。”裴少淮撒谎道,“见娘子睡得正沉,就没打搅你困觉。”

末了,又叮嘱道:“娘子下回不要在这里睡了,当心着凉。”

杨时月刚醒,脸上还带着些懒意,应道:“不知怎的,近来这段时日总是容易犯困,我方才在绣云纹,才绣了几针就开始打盹……对了,我的针线箩呢?”

裴少淮指指笼柜,道:“我给你放好了。”又问,“明日就是除夕了,娘子今日还忙着绣什么要紧的?”

“官人出了春就二十了。”杨时月提醒道。

男子二十行冠礼,师者表字。

裴少淮已入朝为官,又已成婚,自然早已束发戴冠。

他的冠礼不会大办,但礼不能少,要请夫子为他表字,所以要提前准备衣制。

裴少淮差些忘了此事,他道:“劳娘子替我惦记着。”

他神色晃晃,若有所思,脑中反反复复都是“官人出了春就二十了”这句话他前世犯病时,正正是二十岁,大二时候。

以裴为姓,二十以前,他活的每一岁都是第二次,再经历一次从小到大。

二十以后,每一年每一岁都是他未曾经历过的,第一回经历相守变老,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