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谢云章偶尔应两声,却忙着给身侧女人夹菜。

“还有什么想吃的?”

闻蝉配合着随手一指,男人立刻应了声“好”。

另一边程知府终于忍不下去,清咳两声,引回谢云章的注意。

“对了,七日后便是小女十六岁生辰,不知谢御史可愿赏光,临府小聚?”

谢云章这才了然笑笑,“令爱生辰,谢某必当携礼登门。”

程知府的女儿,便是程湄。

三日前的茶会上,她便为谢云章来了,今日又说动程知府出面作请,什么心思,闻蝉不难猜到。

其实像谢云章这样已然娶妻,又带着“小妾”露面的人,于寻常官家小姐并非良配。

但闻蝉从无渡世的菩萨心肠,相反,她希望程湄能拿下谢云章。

取代自己,也是解救自己。

反正两人早失了旧日情分,要寻欢作乐排解寂寞,程湄年轻貌美又身家清白,谢云章何苦不去寻她呢?

她出神想着这些,忽见厢房门开,一名花娘款款步入,犹抱琵琶半遮面。

“诸君雅兴,请准奴家献唱一曲。”

饱暖思淫欲,一众男人兴致高涨,目光都被她牵引,连檀颂都未能免俗。

程知府说话时,闻蝉一直在默默关注檀颂。

他酒量浅,方才被人多灌了两杯,应当有些上头,几乎是一动不动坐着等散场。

此刻,他才当真来了兴致。

琵琶声起,闻蝉被揽过腰身,靠到谢云章肩头。

那花娘嗓音幽婉,轻歌慢吟一曲《石州慢》。

「长亭柳色才黄,倚马何人先折?」

「回首经年,杳杳音尘都绝」

「枉望断天涯,两厌厌风月」

这词……

闻蝉也不知是谁点的曲子,意有所指似的,可身侧男人毫无反应,她也不敢自作多情。

一曲终了,席间是檀颂带头拊掌,“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奴家献丑。”

那花娘抱着琵琶盈盈一礼,直起身时又柔柔开口:“近旁备了丝竹管乐,不知下一曲,可有郎君愿意合奏?”

立刻有人应和:“这不巧了,学林今日也在呢!”

“你这小娘子可问对了,咱们当中啊,正有个吹洞箫的好手!”

“学林,你给大伙露一手吧!”

学林,是檀颂的字。

闻蝉敏锐察觉到什么,身子刚要打正,男人臂弯猛地发力,又将她按回肩头。

“看着。”

檀颂在一众起哄声中站起来。

盛情难却,他却硬邦邦开口:“还是不了。”

“怎么回事啊学林!”

“今日咱们当中就你年纪最小,难不成给大伙吹一曲,还委屈你了?”

檀颂好一会儿没出声。

闻蝉很清楚,他不善说场面话,此刻正犯难。

谁料那花娘放下琵琶,亲自选了支洞箫,柔柔奉到檀颂面前。

“方才便知郎君是懂行的,诸位大人都见识过您的技艺,奴家亦想开开眼。”

“您放心,奴家什么曲子都会,还请郎君,尽情考量。”

气氛已经到这儿了,若换作旁的男人,就算是为怜香惜玉,此刻也该接过来。

可惜,这是檀颂。

“不行!”他直接把萧挥开,“我夫人管得严,不许我在外吟风弄月。”

厢房内有短暂的寂静。

随后便爆发出哄笑,有人指点着他道:“学林啊学林,你年纪轻轻,竟还有那季常之癖?”

不是的,闻蝉在心底为人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