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要做一出“畏罪潜逃”,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

恰是此时,一座又大又稳的楼船,破开雨幕,出现在眼前。

闻蝉也不顾暴雨,匆匆掏出几个银锭塞给船家,便只管立在船头,任飓风灌入衫袄,单薄的身体似随时会被吹走。

两船愈靠愈近,不过数丈时,闻蝉忽见寒光一闪。

有人在楼船上拉弓搭箭。

石青一身黑衣早裹紧劲瘦的身形,弦拉到最深处。

忽然,手臂一痛。

那羽箭便如被拍死的苍蝇,直直下坠,被汹涌海面吞入。

“干什么!”

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英,“谁让你自作主张!”

“我……”

“石青。”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石青立刻辩解:“爷你信我,只要把那船帆射下来,娘子便决计走不了了!”

谢云章咳了几声。

缓过来才说:“你会吓到她。”

石青:啊?

趁他发愣,陆英反手缴了他的弓。

那寒光消失了。

闻蝉仰着面,见甲板上放下绳梯,把包袱一系,奋力攀爬。

最后是陆英拉她上去的。

焦黄的纸伞为她遮蔽乱雨,陆英又将一件氅衣披到她身上。

“大人在楼上等您!”

厢房内。

衣裳里的水湿哒哒淌一地,发间的水则渗下前额,挂在眼睫上,引她不适眨了眨眼。

谢云章还是没露面,只坐在一扇山水屏风后。

“娘子,得罪了。”

陆英说完,一把夺过她的包袱。

闻蝉想拦,却不及她快。

手臂刚张开些许,陆英的手便利索搜上来,在她身前身后好一通摸索。

闻蝉这回任她搜,并不反抗。

她最后又道一声“多有得罪”,才绕到屏风后打开包袱。

低声对男人汇报:“碎银一包,纹银二百两,银票一千两。”

闻蝉也听到了,一只手拢上小腹,浅浅摩挲,又及时握拳收回。

屏风后,男人揉了揉额角,低低“嗯”一声。

“叫她过来。”

陆英便绕回来,恭敬作请。

“娘子,大人有请。”

什么毛病。

闻蝉在心中低咒一声,断手断脚了不成,同一屋檐下还要人在中间做桥。

她拖着沉重的衣衫上前,裙裾在地上留下一条醒目水渍。

陆英忍不住提醒:“大人,娘子身上还湿着。”

“无碍。”

闻蝉绕到屏风后,终于窥见他的真容。

看起来完好无损。

面色略有憔悴,但不见哪里包扎,想来并无大碍。

“退下吧。”

这话是对陆英说的,她行过礼,便将闻蝉要被没收的包袱系好,利落出了门去。

屏风后一时寂静。

谢云章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