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高看我了,我也没那翻天的本事。”
“好在此事尚有转机,谢云章苦心设局,无非是想拿住把柄逼我和离,我已替夫君认下这罪名。”
一门之隔,檀颂狠狠拍着门板,“谁要你替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闻蝉上前一步,顺着缝隙将手探进去,与人牢牢握在一起。
“夫君认罪,我这妻子被诛连,姑姐外甥亦不能免难。就算不为自己想,夫君也不在意姑姐了吗?”
“我认罪就不同了,无非是落个把柄在人手中,他会设法保我。”
“我不要!我不要……”
门内,男子泪如雨下。
闻蝉身后,大雨滂沱。
她转了转手腕,实在狠下心,才把自己被攥红的手抽回。
“夫君放心,此一去,我会为你三年不改适。”
“不要,夫人不要……”
“夫君。”闻蝉想给人留个好看的最后一面,扬起唇,泪珠却禁不住从眼眶坠落。
“这是我最后一回,唤你夫君了。”
门缝间,男人白净的手抻了又抻,却什么都没抓住。
闻蝉离去的背影在庭院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院墙处,檀如意与她点头示意,便快步踏入院内。
听见弟弟撕心裂肺地喊,心下不忍,却只能挺胸昂首。
大喝道:“我当初就不该点头让你娶她!如今倒好,砍你一人的头不够,还要连带我和安哥儿送命!”
“檀颂你听好了,她已是我檀家下堂妇,谁查这桩案子你都给我咬死,跟我们檀家没半分干系!”
岸口。
琼州多飓风暴雨,可二月初就这般疾风猛雨,委实不寻常。
船家好容易等到主顾,立刻探头道:“这位娘子,此刻海上浪大,不能出海!”
闻蝉鬓发紧贴面颊,仰头望天,隐隐有雷电闪过。
可是“畏罪潜逃”,又怎会顾天象呢。
第49章 贴身小衣,挂到了屏风上
“我给你二十两!”
原先说定十两,船家探头望天,还是摇头,“这不是钱的事。”
“三十两。”
“唉呀……”
“一百两。船不必到岸,你中途便能折返。”
“……”
满腔急切中,闻蝉终于得到一句:
“娘子莫淋湿,快登船吧!”
近旁人匆匆折返避雨,刚离岸的船也在靠岸,只有闻蝉孤身逆行,冒雨解下缆绳,漂离这片靠了四年的岸。
岸边亭子里,不远处高楼上,许多双眼睛好奇打量着这不怕死的女人,看一叶孤船漂泊入海。
闻蝉躲进船舱,抱紧膝头包袱,雨点隔船身重重敲在头顶。
一如临走前,檀颂在屋内拍门。
在琼州的桩桩件件,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
有檀颂,有王妗,有宅院里的玲珑小巧,也有茶铺里的梁妈妈……
这些,都与那岸口一道,渐行渐远了。
轰隆
惊雷乍作,船家摇橹的手都一抖。
他蓑衣草帽上雨水滴连成线,大浪更凶猛舔舐着单薄的船身,人力不及天力,这小船似在不进反退。
“娘子,娘子!”
呼啸风声里,闻蝉听见船家的嗓音飘来。
“够远了没啊?要命还是回去吧!”
不一会儿又变成:“算了算了你那银子我不收了!我折返了啊”
闻蝉从船舱里探出身,才知他为何临阵脱逃。
风裹着雨在海上打成旋,四顾茫茫昏暗,仿佛随时都会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