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看着她觉得有趣,问:“怎么?你三爷是样貌丑,还是脾性差,将你吓成这样?”

“那倒都不是,”映红直接说实话,“只是咱们这些人吧,在人牙子手里卖来卖去的,好不容易跟着少夫人,如今日子安安稳稳,我是宁愿给少夫人烧一辈子的菜,也不想提心吊胆再给谁做小的。”

青萝难得觉得,映红那张嘴也能讲出十分有道理的话,当即认同点点头。

闻蝉也是忽然发觉,人能走到一起,且长久地相处下去,一定有某一部分是相似的。

青萝和映红这些心思,与当初尚为奴籍的自己,何尝不是不谋而合呢?

转眼就是日落。

谢云章回来时,闻蝉抱来女儿给他瞧了瞧,难得又让乳娘抱去小院了。

“今日几位妯娌来,拉着我说了不少话。”

闻蝉出了月子,又收回了掌家之权,平日里女眷都爱来朝云轩走动,谢云章也是知晓的。

“都说了什么?”

“二嫂劝我,保重自己的身子,若要给你求个子嗣,不妨借旁人的肚子。”

她这话全是转述,并无半分自己的意思,也是下意识试探男人的态度。

他起初虽一个都不愿自己生,可子嗣毕竟是大事,还得亲耳听他确认一回。

谢云章当即搁了筷子,“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什么都没说,这不,说给你听听。”

闻蝉说这话时也没敢抬头,垂着眼等他反应。

可等了半晌,男人都没说话,反倒一声不吭站了起来。

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闻蝉对他发脾气的模样了然于胸,眼皮一跳,忙小跑着去拦,“好好的说着话,你这又是做什么?”

谢云章似乎也不是真想走,被她拦住了,也不肯低头,下颌高高昂着,“心寒。”

“怎么就叫你心寒了?”

“是谁跟我说,这辈子不许我蓄婢纳妾,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的?”

“我当然记得,我不许你有二心,曾经是,现在也是啊。”

“那你就是不信我?觉得我答应过的事,我做不到?”他终于低下头来看她了。

闻蝉迎上他目光,“可妾室是妾室,子嗣是子嗣,这是两回事!”

见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了,闻蝉回身,亲自将屋门合上,几乎是推着人往屋里走,仍旧在桌边坐下。

终于,说出自己早就做好的决定:“生阿绥的时候,我实在痛得厉害,也问过柳妈妈,我是不合适再生的。所以……我这辈子就只有阿绥这一个女儿了。”

男人用一种“早就叫你别生别生”的复杂目光打量着她,言简意赅道:“够了。”

有阿绥这一个女儿,他觉得够了。

闻蝉一颗心彻底落定,却还是提醒:“那你谢家三郎这一脉,便没有男丁了,不怕旁人说你‘后继无人’?”

“怕什么,”谢云章道,“别说真的没有孩子,你不是已将阿绥生下来了?等女儿大了,学着齐家那个,招赘上门也并无不可。”

闻蝉顿觉好笑,“那万一阿绥看上的小郎君,自立自强,不愿入赘呢?”

谢云章显然被问住了。

很快又强撑着说:“那就不合适,换一个。”

且不说他这般对待女儿姻缘有多不讲理,闻蝉只得暂且略过,还是说起正经的:

“我其实是这样想的,老国公旁的没有,给你留下的兄弟却多,以后的子侄怕是更数不胜数,不如,待咱们两个老了,从子侄中过继一个?”

谢云章原本就是庶出,是大哥断了腿,五弟又仕途无望,才在剩余庶出兄弟中被选作世子。

从子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