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吹了多久的凉风,马车那边终于传来谢云章的声音。
“陆英。”
陆英跟着他将近五年,一下便听出,这声音里满是愉悦。
她利落行至车下,闻蝉来扶的手都伸出来了,却忽然一个趔趄,差点从前室上栽下来。
“娘子小心!”
幸亏陆英在底下接着,才没叫她摔到地上。
谢云章听见动静,亦掀帘窥探。
问:“腿软了?”
陆英再看闻蝉,见她眼梢薄红,双唇红肿,下个车都要栽倒,很难不浮想方才二人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柳娘子,我扶您回去。”
下车刚站稳,闻蝉便松了她的手,“不必了。”
被人亲到腿软,想想也是很丢脸的事。
她头也不回地走,偏偏谢云章还要在身后说:“杳杳,今日倒是很尽兴。”
惹得闻蝉气不过,蹙着眉又回身瞪他一眼。
谢云章勾唇,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方放下帷裳。
趁他今日有心求和,闻蝉本该将程家的事一并说了,可两人一旦独处,她的嘴便忙得很,都不能用来说话。
今日被人压在马车壁上吻了个透,一直到回了自己家,闻蝉唇瓣上似乎还残留谢云章的力道。
她只能摇摇头,努力肃清杂念,寻思着到底何时再请他帮帮自己。
正穿过前院,要回寝屋去找檀颂,面前却忽然站了名妇人。
闻蝉定睛一瞧,忙颔首行了半礼,“姑姐。”
那妇人方面阔脸,打扮得虽不富贵,却很是威严端庄,正是檀颂的亲姐姐,檀如意。
一见闻蝉,她便问:“你再晚些回来,天都要下雨了,上哪儿去了?”
檀家父母早亡,长姐如母,檀颂是檀如意拉扯着长大的,为了专心照顾弟弟,她拖到二十五岁未嫁。
还是三年前,檀颂和闻蝉成婚后,闻蝉替她寻了个人家,如今也有个两岁的儿子了。
对她,闻蝉没有隐瞒:“我刚去了趟程知府府上,倒是姑姐要回来,怎的不提前招呼一声?”
这姑姐性子强势,未免婚后麻烦不断,闻蝉替她择婿时,特意选了邻县的人家,来回需坐两日的车。
檀如意屏退身后两名丫鬟,上前一步方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难不成你还想瞒我?”
又问:“你既去过程家,人家姑娘家里怎么说?”
真没想到,檀如意人在邻县,消息却这样灵通。
闻蝉上前挽了她手臂,“咱们进屋说。”
檀颂正吩咐底下人奉茶备点心招待长姐,见闻蝉进来,忙问她:“脸又怎么了?”
昨夜才涂过一边药,今日出去一趟,竟连另一边也涂上了。
檀如意也早发觉她面有伤痕,落座便问:“可是程家人打的?”
闻蝉便将今日出门的事,七分真三分假说给他们听。
“我今日登门时,起初程夫人不在,程湄一时气急,按着我便要打。”
“索性没多久程夫人回来了,还带着那谢御史,他借着我的由头,反对程湄罚了一通。”
“那程夫人还当我在谢御史面前得脸,硬要我去替她说好话,不过昨夜之事,她们倒也没脸追究了。”
闻蝉不在的时候,檀颂已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长姐。
因而此刻,檀如意亦知晓是程家奸计未成,才闹出这一通。
“要我说啊,她们若真顾惜女儿的名声,就该把那程小姐嫁过来,咱们檀家,以礼相待便是。”
“阿姐!”檀颂最先出声,“就程湄那等……寡义鲜耻的女子,谁爱纳谁纳,我是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