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悄然说了声:“得偿所愿?”
闻蝉耳廓一痒,下意识缩了颈项躲避。
四下环望无人注意,才忙将两手端回身前,嗔怪瞪他一眼。
男人又问:“你如何识得太子殿下?”
“说来话长,”她亦压低嗓音,唯恐前头太子听见,“放心,我会相机行事。”
太子既不知谢云章离魂症之事,当初又见过两人情比金坚,闻蝉再余怒未消,也只能与人装作恩爱和鸣。
只言简意赅道:“在太子看来,我们夫妇二人感情极佳。”
谢云章并未多言。
前头便是庭院大门,迈过门槛时,他忽然抬手,搀住她小臂。
“夫人小心。”
闻蝉一惊,这还是他头一回唤自己夫人。
余光瞥见周遭若有似无的打量,顿时明白过来,他已入了“感情极佳”的戏。
嘉德帝重仁名,太子便要做出子承父业的模样。
平日里礼贤下士,科考之前出入这样的诗会也是常有。
谢云章在与太子说话,闻蝉便开始打量这陶家的宅院。
是旧的,幕天席地吟诗作赋的园子口,门匾的漆是新补的。
但正因如此,说明陶家祖上便为官,是这京中的簪缨世家。
宽阔的园子里桌案分设两旁,中间搬了屏风相隔,今日许多未出阁的高门小姐也来了,不为科考,聚在一起写诗,权当附庸风雅。
谢云章思虑一瞬,还是没能定夺。
问她:“你是跟着我,还是?”
一起去写诗?
闻蝉从这话中品出了轻视,似乎是怕她这新夫人才情不够,又丢了他的脸。
“你们男人说事,我便不掺和了。”
说完,在男人注视下,闻蝉领着青萝涌入各家夫人小姐当中。
她并非出身高门,京中贵女没有她相熟的。
可好几人瞧见她,眸光凝滞,忙去拉身侧的小姐妹。
“这不是那个……”
“天爷啊,真是她?”
“前段日子谢家三郎大婚,不会就是……”
窃窃私语四起,丫鬟忙跑到陶家长女陶瑜身侧,附耳道:“这是谢家三郎的新婚妻子,忠勤伯府前阵子认回去的女儿。”
这位身世是波折了些,陶瑜却不懂周遭人为何反应这样大。
“陶姐姐还记得吧,去岁慧德太妃大寿,几个下琼州的小姐妹回来,说那谢三在外与人私定终身,便是这位。”
闻蝉也瞥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在琼州离王府,谢云章诓她一同去王府贺寿。
却在众目睽睽,一水上京女眷面前,声称自己是他的夫人,只为逼迫自己早些和离。
今日那几位小姐,想必也已认出自己来。
陶瑜到底是主家,见她风口浪尖,迎上前唤了声:“谢夫人头回来,我来为你引见各家姐妹吧。”
此行目的在于拜见陶学士,闻蝉无意冒头,故而都只是笑着点头示意,倒也无人大肆宣扬她在琼州的事迹。
也不知人堆里哪位姑娘,扬声说了句:“可不凑巧了?今日婉贞姐姐也来!”
闻蝉笑意微凝。
齐婉贞,她素昧平生,却又悄悄羡慕嫉妒过千百回的,安远侯府嫡出小姐。
那人话音一落,又有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齐小姐这不来了!”
秋风轻扬案上熟宣,一片墨香中,闻蝉跟着众人侧身回首,朝那屏风处望去。
那女子生得异常白皙,仿佛这满园的光彩都聚到了她身上。
闻蝉再细看,她的眉平平的,淡淡的,更衬她眼波温和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