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章没有阻拦,他自认已经给人递了台阶,她若是个贤良知礼的,便该顺势认了错。
就算……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借机说清了。
可她偏要犯倔。
更深露重的,她能到哪里去?
估摸着便和白日一样,想清楚便会低头示好。
谢云章靠着床头,等了又等,眼睁睁看着铺在榻上的巾帕都干了,那女人却始终没有去而复返。
反倒是他烦躁积得愈甚,半分睡意也无。
他干脆也下了床,推开屋门,院落寂静冷清。
右手边耳房小门开,那个叫浅黛的丫头及时上前问:
“三爷要什么?奴婢替你去拿。”
原先他是要去找那个女人的,可被这丫鬟发觉了,谢云章揉一揉眉心,不想在下人跟前丢了脸面。
只问:“看见少夫人了吗?”
“少夫人到书房去了,是映红伺候着。”
好啊。
新婚夜不许他宿书房,眼下闹脾气,自己先跑了过去。
一股无名火蹿上心头,谢云章转身就迈回门内。
浅黛正要跟上。
啪
屋门却从里狠狠一摔。
回到屋内,谢云章随意将床榻收拾一通,烛火全熄了,躺下催自己入睡。
可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刚刚的旖旎温存。
她双臂温软,环着自己颈项,小臂肌肤会蹭过耳廓。
他叫自己不要想了,偏又忆起她含情潋滟的眸,专注望向自己,便似有千般情浓不住诉说……
到最后,却惊恐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
或许是有些误会的。
想着那双惹人怜惜的眼,他忽然不愿再多加猜疑。
可她也太倔了。
翻个身,外侧她睡的位置空空荡荡。
大掌无意识探出去,缓缓摩挲。
锦衾生寒,早已没有了她的体温。
好在第二日是休沐,起晚些也不要紧。
谢云章醒转时,仍旧是那个叫浅黛的丫鬟进来伺候。
“少夫人呢?”他下意识问。
“少夫人已经起了,正在书房用早膳。”
书房怎么能用早膳。
男人薄唇一抿,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洗漱完,他独自在屋里用膳,筷尖漫不经心地挑着。
“三爷,是不合胃口吗?”
浅黛看了一圈,确信自己没有记错,这些菜式清淡,是他的口味不会错。
谢云章只是摇头。
昨日也有这道如意卷,回门起晚了,自己便给她裹了几块。
她坐在马车里,就着方巾小口咀嚼,眼里有光。
一夜过去,谢云章已经不想计较了。
只要她肯主动低个头,她前一任丈夫的事自己也可以不追问……
吱呀
屋门被从外推开。
她已梳妆完毕,不同于昨日回娘家的随意,今日穿了件宝蓝长袄,外罩花鸟纹披风。
云髻高绾,稳重又端庄。
“公子起了。”
谢云章一时看得入神,移过眼时,神色便不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