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带了青萝和陆英来,也一并叫她们到门外守着。

只剩三人,他立刻起身上前,手要抬起来,却明显一顿。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

高兴,又局促。生怕她有了真正的家人,和自己反而生分了。

不知是有棠茵在场还是如何,他竟怔愣着唤了声:“闻姑娘。”

闻蝉诧异仰头。

棠茵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三哥,演过头了吧!”

谢云章作势扶额,疑心是昨日昏过一次,今日头脑还在发昏。

棠茵多懂事,当即推着两人往楼上走:“有什么体己话,去堂楼上说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小妹我都懂的。”

谢云章一直在观察闻蝉的面色,怕她想端一端小姐的架子,不愿稀里糊涂和自己私会。

好在她似乎并不排斥。

却也一直没说话。

僻静无人处,他试探着询问:“怎么样……”

忽然,熟悉香软的身子,投入他怀中。

纤细双臂牢牢缠上来,似乎从没缠得这样紧过。

谢云章终于敢抬起手臂,拢上她单薄肩头,声调霎时冷肃。

“他们待你不好?”

第100章 不是那种想!

怀中人摇头,发顶蹭过他颈项胸膛,蹭得他心口又热又痒。

“好。”

她说,忠勤伯府待她好。

“那杳杳怎么了?”他缓缓抚人发髻,替她理一理鬓发,才轻轻将人拉出来,专注看她的神色。

眼里噙满泪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他一颗心跟着发紧。

闻蝉自己抬手拭了泪,“可是他们,都没有你对我好。”

从昨日午后到今日午后,才一天而已。

闻蝉却觉得这一日好漫长,怎么都不会过去一样。

被自己生父冷待、忽视,被李缨议论、刁难,回过头,还得在李氏面前端得礼数周全。

于忠勤伯而言,自小看着长大的李缨还是孩子,十六岁了照旧可以撒娇使性;而自己见他第一面就二十岁了,就好像她生来便是二十岁。

懂事、知礼、忍让,都是应该的。

可她何尝不想伏在父亲膝头,说一说这二十年的喜和悲。

而非提起母亲一句,都得小心翼翼看人眼色。

谢云章不来还好,一见到他,这些委屈统统涌上来,叫她想别再哭了都止不住泪。

“好,好,我知道,知道了……”

谢云章捧着她的脸擦眼泪,又是心疼她,又是一阵释然的欢喜,脑海中来回荡着那句“可是他们,都没有你对我好”。

眼泪擦不尽,干脆将人重新抱进来,“其实送你回来,我还挺害怕的。”

闻蝉枕着他胸膛,吸了吸鼻尖问:“怕我受苛待吗?”

“这个也怕,但我更怕你有了家人,就忘了我。”

“你知道的,我有一大帮不相熟的兄弟姐妹,父亲时常见不到人影,嫡母专断又强势。”

“自小陪着我,肯听我说话的也就你一个,杳杳,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既盼伯府的人对你好,又怕他们比我更好,到时你赖在家中不肯出嫁,我可真就成孤家寡人了。”

听他说到出嫁,闻蝉止住泪,身子在他怀里打直。

委屈说出来,好了,又开始有心事。

“三年不改嫁”这句话,不合时宜地从谢云章记忆中蹿出来。

三年。

真要三年,他都二十八,将至而立了。

就算不去拈酸吃醋,让他再等两年半,日子都会像昨日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