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放学,她刚站起来,后面有个人伸手把她拉回座位上。

梁斯翊回头,见他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递过来。

男生偏过头,眼睛不去看她,手空握着放在嘴上假装咳嗽两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把这个围在腰上,回家再取下来。”

梁斯翊愣了两秒,顿时反应过来,手绕到屁股后面捻了一下布料。

果然,拇指食指蹭上两团暗红。

但是她的脸更红,像烧红的锅炉,耳朵鼻子都要喷射出来白色的蒸汽。

海市有“秋老虎”的说法,九月的初秋比八月的盛夏更加炎热,梁斯翊今天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出门。

只好接过秦江雪的衣服,袖子在腰上打了个结,声音比蚊子还小,结结巴巴地蹦出几个字,“谢......谢谢......我......明天还给你。”

人生一个时间段有一个时间段的痛。敏感,别扭,好面子就像青春期的风湿病,在精神上覆盖一层朦胧的隐痛。

这段在梁斯翊心里Top10的黑历史当然无法滋生任何爱情的种子。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跟秦江雪说话,陷入了一场没有敌人的,莫名其妙的,一个人的冷战,就连递卷子也是直接给秦江雪的同桌。

终于熬到期末考试结束换座位。

所有人按照名次在站成一列,从教室门口拐着弯排到走廊上。

秦江雪站在第一个,梁斯翊站在第四个,她正好是队伍的拐点,脚后跟踩在门框上,比前面同学高出半个头。

梁斯翊盯着讲台发呆,恍惚间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

他在看她。

接着,他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最后一排,靠窗。

第二名第三名都选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轮到梁斯翊。

她知道自己高,坐前面会挡住别人视线,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教室后门的位置,在他遥远的对称点。

两个人自此天涯海角,她终于能长抒一口气。

初中三年,这场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了两年,最终在第三年以另一场尴尬结束。

那一段时间她妈妈去省会参加中小学教师评教,梁斯翊便去食堂解决午饭。

饭卡她平常用的很少,等结账刷卡的时候,窗口的打卡机嘀嘀嘀地响。

“同学,你这卡里没钱了啊。” ? 食堂大妈用不锈钢饭勺咣咣敲着餐盘,有些不耐烦。

正是饭点,她后面还排了长长的队伍,梁斯翊恨不得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她压根没注意到秦江雪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十八铜人忽然从天而降,浑身闪着金光。

他端着餐盘站在她旁边,将饭卡贴在刷卡机上。

“您好,换张卡刷。”

他弯着腰对窗口说。

梁斯翊端着餐盘跟在他后面。

市二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共用一个食堂,但从校服颜色来看大部分都是高中生,于是两个人便自然而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谢谢。”梁斯翊夹起鸡腿,眼睛垂着,“钱我明天还你。”

“没事,都是同学。”

“充饭卡的地方还在教务处一楼是吧。”

“嗯。”

两个人两年加起来说的话不超过五句,不跟他说话这件事仿佛已经成了她的本能,现在忽然面对面坐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经常来食堂吗?” ? 梁斯翊硬着头皮开始聊。

“一半一半吧。”秦江雪放下筷子,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绿茶拿回来,给梁斯翊一瓶,“你好像很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