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知道。”王臣耷拉下眼皮,攥紧衣角的指尖微微泛白,顿了顿,又喃喃道,“他肯定也知道。”

宋九卿不得不淡声提醒他,“还要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王臣回过神,意味不明笑了笑,“你这样聪明,先生一定会很喜欢你。”

这是宋九卿第二次听见‘先生’二字,第一次是那日在地牢中找到谢梧与白溪后,由他们转述,所有存活下来的妖魔都尤为敬仰这位先生,甚至一切阴谋的主使极有可能就是他。

宋九卿的心跳不自觉快了些,“走吧,我们必须在谢梧出门练剑之前离开。”

王臣眉头动了动,双眸亮起隐隐带着期待。

“……”宋九卿:“别打偷看他练剑的主意,会被发现的。”

王臣唇角垂下。

*

谢梧坐在长廊下,听了一夜的雪。

天尚未亮,廊中风灯被过堂风吹得左右摇摆,澄黄微光将少年鲜红的衣裳晕染得变了色。

谢梧上半身坐太久,只好换了个姿势,没骨头似的仰头靠在美人靠上,盯着风灯下那一片被照亮的细雪出神。

飞舞的雪花镀上一层金色,像金粉乱飞。

他眼前忽而落下一片阴影,某个高大的身影将一切晃动的光影都遮了去。

“马上天亮了,你该去练剑了。”嗓音一如既往清冷没有起伏。

谢梧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他深冷的眸子,“玄蝉,你也早就知道宋九卿会成为潜伏在魔族的眼线吗?”

玄蝉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日丹云宗山门外有人闹事,因恰逢丹云宗开启了护山大阵又关闭了直播,其余三大仙门无法联系丹云宗,便派遣了正好下山处理宗门任务的柳师姐来与宗主长老商量完此事。你来的时候我正要送柳师姐离开。”

玄蝉缓声道:“即便几大宗门的前辈都十分属意宋九卿,但因为他琴音宗少主的身份都不了了之,不曾想他会主动请缨,愿为魔族眼线。”

“谢梧,你不必太为他难过,没有他,也会有旁人。只是未曾想,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谢梧怔然,沉默不语。

玄蝉听不到他的回应,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只好蹲下身,仰头对上他低垂的目光,继续哄道:“你不是已经答应他,来日等他回来为他正名么?他一定会平安回来,对么?”

说罢,指尖钻进少年手里,挠了挠那温热的掌心。

谢梧怕痒,顿时没能绷住脸,“你偷听我说话?”

他这才注意到,玄蝉深色的衣摆下方与肩头皆被融化后的雪浸湿,冷冰冰的,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玄蝉在他身侧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假山遮掩后的那间厢房,低声道:“我只是知道你会难过,不放心你。”

天快凉了。

谢梧须在平日里练剑的时辰出门,然后去找王臣比试,意外发觉王臣被人放跑,随即御兽宗会翻遍所有地方,只有宋九卿不知去向,顺势让直播间知道王臣的妖族身份与宋九卿叛逃。

只有所有人都痛骂宋九卿,宋九卿才能更安全。

谢梧照做了,直播间里得知真相的道友更是比预料中还要义愤填膺。

-前几日我就觉得宋九卿不对劲,昨日还神情偏执地非要谢梧答应他的表白,真的疯了一样。

-所以这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吗?我该说不愧是乡野村妇带大的孩子吗?真给琴音宗丢脸。

-王臣居然是妖族?难怪前几日都不怎么说话,应该是被玄蝉喂了哑药吧?

-作为宋九卿直播间的榜一,我真的要心梗死了,我不信他会叛入魔族啊啊啊啊。

-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