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然后抬眼对上他的双目,绕是她做好了心里准备,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看到他乌沉沉的眉眼,她心神还是止不住的一阵轻颤。
香桃羽扇般的长睫微微晃了几晃,一息之后,那眸光变得坚定而勇敢,她执起手中的玉壶,定定看着夏渊,肃然道:“将军和边关将士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护我北雍国境,此等大义,感天动地,香桃用此酒为将军接风,也敬不畏生死的义士。。”
语毕,她转动手腕,把酒浇在地上,她动作轻缓,带着庄重和敬畏,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诚意。
酒渍洇开,在地面画出一条直线。
荣德堂内陷入一片死寂,不少女眷泛红了眼眶,更有那眼窝子浅的,转过脸,偷偷的抹眼泪。
在北雍,镇国公府仿佛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当年老镇国公带领夏家军,拼死打下北雍的万里江山,后来夏家几代人镇守西北,在边陲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佑护着北雍的国泰民安。
可是,夏家为此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男丁,除了远赴边关不再回京的小叔,夏渊是镇国公府的独苗,而京中留守的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全是女眷。
可以说堂中的每一个夏家人,都有至亲牺牲在战场上,因而香桃的这番话,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夏老夫人经历过最多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静了几息,她缓缓渡出了一口浊气,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老夫人活的通透,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
她转过脸看着夏渊,语重心长道:“你回京之前,蛮夷又犯边境,军中亦有折损,祖母知你常为此忧心,香桃今日为你准备的接风礼,诚意满满,你也喝她一杯酒,权当把不开心的事放到身后,既然你好不容易回京,就舒舒心心的享受这段日子,别总是苦大仇深的。”
香桃心里一惊,祖母这是要乱点鸳鸯谱了,她掂了掂壶里剩下的酒,后悔自己为何还留了一盅。
夏老夫人话音刚落,她身旁的花嬷嬷走上前,她手里捧着一个乌木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青铜酒盏,又从香桃手里接过酒壶,倒了满满一盏。
花嬷嬷小心翼翼把酒盏塞到香桃的手里,笑容可掬,“香桃小娘子有心了,快把酒端给将军吧。”
香桃没有动作,手里端着的酒一直维持着花嬷嬷给她的姿势,无数道目光射在她手中的酒盏上,她觉得手里的酒杯有千斤重。
秋风萧瑟,荣德堂门头上的大红绸随风轻舞。
堂内一片庄肃。
香桃双手紧紧握着青玉酒盏,骨节泛起了青白,多讽刺啊,她要给夏渊送上定情酒。
同生共死,共度一生?
前世,自她进了国公府就一直秉存这样的痴念,结果她像扑火的飞蛾,下场凄惨。
想来可悲又可笑,从进府开始,她就因为美貌和对夏渊毫不掩饰的爱慕,成为众矢之的,她被讽刺,被挖苦,被害,被坑....
后来夏渊回京复命,又因为手里的这壶酒,她被唾弃,自此,所有的恶意没了顾忌,毫不掩饰的朝她而来,后宅女人的那些伎俩,她尝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