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喊着号子喝壮行酒,和他调侃,回去后要吃清煮黑绵羊肉。
可是,此去,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乌里山大战后,他颓废,胆怯,退缩,想要大醉不醒,日日喝一种叫“绿蚁”的烧酒,却从来没醉过。
彼时,他的生母白姨娘刚失去了丈夫,她本就疾病缠身,身心又受了重创,整个人奄奄一息,她吊着一口气,就为了劝慰夏渊,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简单的一句:
“别喝了。”
他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心口突然闷的难受,他长臂一挥,兀自拿过她面前的酒壶,自斟自饮。
曹笠还在殿中滔滔不绝,不用听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今日一早他回了兵营,边关情况越来越糟,北狄已和周边小国的军队成功会师,他们众志成城,势在必得,也许拖不到开春就会兵临城下。
而晚膳之前,元丰帝召见他,说曹笠等一帮朝中大臣已经明确要开国库,在青云山西侧,为太后重建一座皇陵,这国库一开,西北军就别想拿到军饷。
他端起酒杯,仰头饮下,喉结一滚,清酒缓缓入腹,胃里一阵灼热。
曹笠的提议显然得到很多人的认同,陆续有人起身,站在曹笠身后表示附议。
夏渊心里寒凉,他为西北十万将士不值,有人浴血奋战,有人却尸位素餐,真是讽刺。
太后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众位爱卿,这让哀家怎么当得起,我受先皇遗托,为北雍鞠躬尽瘁乃是本分,切不可为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大肆颇费。”
曹笠道:“怎么会是颇费,太后受天地恩泽,自是福禄寿长,但若哪一天驾鹤西去,这皇陵是您的归处,也是我等的安慰。”
其他大臣齐声附和。
“啪”的一声,夏渊手里空转的酒杯跌到了桌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众人不约而同望过来,曹笠嘴角牵起一丝倨傲,“夏将军可有异议。”
“异议不敢当。”夏渊抬眸,目光如寒刀划向对面,“只是想到战场上,牺牲的将士连一条白布蔽体都没有,当属死无归处了。”
他声音不大,仿佛是随口一说,但众人心中猛然一个激灵,俱都感受到他身上的威凛。
曹笠脸色涨怒,“尔等兵卒,怎能和太后相比?”
此言一出,殿中很多人都低下了头,一个老臣激愤难当,站出来道:“曹相此言差矣,太后自然是凤体玉安,无人能及,但您这样说为北雍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未免太过刻薄。”
殿内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曹笠乌眉一横,众人立刻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