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子,颤抖着嘴唇,“娘娘她,有喜了。”

胤禛微微睁大了眼,下意识心中一喜,可看着太医诚惶诚恐的模样,即刻便反应过来,他攥紧了手中的珠串,“有什么不妥?”

“是......死胎。”江慎说完便惊恐伏地。

胤禛身形似乎都微微一晃。

良久,他才艰难开口,眼中似有沉重得压人的情绪,“是香吗?”

“是。娘娘本就小产过,又多年被......渗入肌理,微臣虽一年来悉心调养,祛除药性,也是聊胜于无。”江慎的头压得更低,“娘娘有孕本就希望渺茫,若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也......只会如今日这般。生机直接灭于腹中,断无降生的可能。”

愧疚瞬间淹没了胤禛的心。

他闭了闭眼平静内心的波澜,再睁眼看着此刻躺在床上对噩耗一无所知,陪伴自己多年,对自己百般真挚的女子,说来说去,终是自己,对不住她。

他和她,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从今往后,也再没有了。

为了大清的江山他从不后悔,可他的愧疚和痛惜此刻叫他竟也喘不过来气,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世兰这个消息。

她如何承受得住,再一次失去亲生骨肉。

“不、不要。”床上的人突然陷入梦魇,她的手胡乱在半空中抓着,泪水横流在脸上,“别走......不!”

“世兰、世兰。”胤禛抓住她的手,轻声呼唤,万般的柔情。

“皇上......”年世兰如梦初醒,恍然睁眼,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还未从那种撕心裂肺中抽离,像所有失去了孩子的母亲那般绝望地哭泣,“孩子、孩子不见了,皇上!他、他说他不要我了......”

泪水断了线地落下,大声喘息,哭得扭成一团。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肯原谅臣妾......是臣妾傻,护不住他。”年世兰自虐般,眼里没有一丝光彩,“都是我的错.....我信错了人,喝了那碗药......是我是我.......”

她说的明明是已逝的端贵妃,胤禛却觉脸上一辣,心像是被人狠狠划了一刀。

他眼里含泪,拍着她的肩背,“过去了,都过去了。永明还在,咱们的永明还在。”

很久,她才安静下来。

红通着眼睛,她说,“是臣妾失态了,臣妾已经许久不曾做这个噩梦了,也不知道为何又会这样。”

胤禛喉咙哽住,一时说不出话。

年世兰转了转眼,这才看见地上一直跪着的江慎,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江太医,本宫的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有些疑惑,“本宫失去意识前,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就像当年......”她脸色倏然一暗,止住了话。

江慎还没开口,年世兰却感到一阵彻骨的湿意,她不可置信地掀起薄被,裤子上,是血。

那只手在颤抖。

胤禛只能紧紧攥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