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稀罕跟萧越挤在一起,只可惜没有听到答案。
许是实在难忍自己的形象被一个小丫鬟臆想成那样,半晌,车里传来萧越有些闷闷的声音:“不是。”
而乔婉眠的心思早被沿途风景吸引,全然没听他的辩解。
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已驶出了开阳城,行在一条宽阔笔直的绿荫路上。
两边古木高大粗壮,枝叶在空中交错,织成一片绿色穹顶。
细碎的阳光映下,地上光影斑驳。
轮轴碾过路面,卷起的金色尘土在光影间飞舞,闪烁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夏季特有的鲜花馥郁的香气,夹杂着草木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果然,人在知晓自己寿数将尽时,会格外珍惜一丝一毫的美好。
乔婉眠微微仰起头,任由微风拂过面颊,她眷恋地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这样好的风,明年还吹得到吗?
树木飞快后退,乔婉眠眯起眼去看头顶透绿的叶子,不知这一片浓绿将蔓延至何处。
对了,至何处?
乔婉眠探回身向后,问:“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车幔。
那手被日光晃得莹润有光,是精雕的传世白玉,透着几分冷冽的美感。
萧越用这样一双手给犯人上刑,简直是暴殄天物。
车幔只被轻轻挑开一条缝,那手便停住了。
车内传来萧越低沉的声音,简短而冷淡:“到吏部尚书唐策的别院,他今日生辰宴。”
乔婉眠潦草应了一声,回转身子继续赏静。
吏部尚书是官拜正三品的大官,比萧越高出好几个等级,难怪萧越要大老远去给人家贺寿。
-
驶了一刻后,不远处几座占地广阔依山而建的别院出现,青瓦飞檐掩映在苍翠树木与潺潺溪水间,如一幅多彩画卷,颇有意趣。
马车渐渐多了起来,尘土飞扬间,各府的金属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郊外的林荫道上,权贵云集,车马喧嚣。
萧越虽有爵位在身,但官位不高又资历尚浅,不合适占用拥挤的行道。他叫停了马车,领着乔婉眠,向别院踱去。
他一身墨色广绣绣金云纹锦袍,革带束着劲腰,踩着婆娑树影,身姿放松。
乍一看,是风度斐然,鲜衣怒马少年郎;但若细看,便会发现他散漫下刚开刃刀剑般紧绷的筋骨,端的是锋芒暗蓄,藏剑于匣。
萧越似乎恢复了旧日乔婉眠印象中的形象不可一世,笑里藏刀。
只是如今,那些曾让乔婉眠恐惧的特点成了她在这权贵云集的小道上的仰仗。
她知晓,自己只要跟好,就不会被旁人欺负。
乔婉眠刚比萧越肋骨高出两三根,怕被他落下,即便已喘息急促面颊微红额角晶莹,也要亦步亦趋跟在萧越的阴影里。
行动间崭新衣裙上的贝母珠饰流转着夏日光华,照影映在她精致芙蓉面上,美得摄魂夺魄。
二人一前一后行在绿荫里,一个闲庭信步,一个着急忙慌,又都有一张好面皮,很是扎眼。
路上不少高官热情邀请萧越上车,他还是那副谁都不在乎的模样,半笑不笑地推辞,而后继续走得飞快。
乔婉眠累得腿肚子打转,哀怨地看一眼车,心道,人家好心邀请还不领情,难怪名声不好。
贵人们似乎早已习惯,都不再多言,倒是不少女眷偷偷掀开一角车幔,向萧越投去的目光不舍挪开半寸。
乔婉眠虽一路都低着头追萧越的墨黑云纹皂靴,也知晓自己身上一直凝聚着无数道目光。
若是以往,她早慌张避开人流了,只因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