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眠立在房中看着启束,这次没有挣扎,任由天地扭曲,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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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着被冷汗浸透的枕巾坐起。窗棂外还是将将西斜的暖阳三个梦境跨越八十年,在现世还不够太阳挪一寸。
她对镜绾发,恍惚看见个白发妇人心似乎也跟八十年后的启束一样白发苍苍了。
不对,启束没有发。
乔婉眠匆匆换衣,抱着还没拆的包袱找桑耳。
厢房飘着肉汤香气,她却毫无胃口。
桑耳听着她讲述自己前世死状,舀汤的手只稍稍顿了一下,继而欣慰道:“还好…没让他久等。”
乔婉眠的心又被狠狠剜一下。
是啊,前世刃刀出师未捷身先死,桑耳前世,是扛着怎样的悲愤上的战场。
乔婉眠看着桑耳被热汤烫得吐舌,终于意识到重活一世,她应逆转命运,而非因前世之苦自嗟自叹。
听到萧越被三剑穿心,桑耳陶碗重重磕在八仙桌上:“备马!此刻便去寻将军!”
“我同去。”乔婉眠拽住她的手,“有些话需当面说予他听。”
桑耳挑眉打量她的小身板:“要疾驰六个时辰,你的屁股受不了罢。”
乔婉眠坚定点头,“我可以的,实在坚持不住还能垫着重丹。”
桑耳:“扑哧。”
重丹:“咕咕?”
乔婉眠看着桑耳又变轻松的眼眸,觉得自己似乎长大了。
她可是刚从尸横遍野的战场离开,就能马上调整好心情宽慰挚友了。
这怎么不算进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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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罩着件灰鼠毛斗篷,羊毛巾罩脸,灰兔帽护头,脚蹬牛皮小靴,腰间别了三个小暖炉,膝侧各挂一个。
怀里抱着重丹,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桑耳也是如此,离远看均与灰熊无异。
宅门大敞,夜风呼啸着卷入院子,桑耳策马,将宁城留在原地。
“抓紧!”
桑耳的呼喝散在风里。
乔婉眠睁不开眼,肺叶灌满了冰碴似的,却极畅快。
多年锁在深闺的郁气,随着马蹄扬起的雪沫簌簌脱落。
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她们掠过隆起的雪丘。
风卷起地上积雪,尽头是伸手可摘的星河。
心境豁达归豁达,屁股也是真疼。
乔婉眠暗下决心,等一切过去了,她一定要学会骑马。
她调整了一会坐姿,突然想起萧越骑马带她时的感受,侧脸喊着问:“你的剑柄为什么不会硌我?”
桑耳疑惑,思考一会儿忍笑回道:“等到了你去问大人!”
见萧越?
他身死的一幕再刺痛乔婉眠双眼。
她埋头抱紧重丹寻求慰藉。
纵是裹得再严实,寒气还是透过几层牛皮与锦袜,鬼魅似的触到乔婉眠的脚趾,而后寒意就一路向上蔓延,顺着脊梁骨窜到头顶。
身上绑的那些暖炉,加起来还没重丹暖和。
乔婉眠不安问:“桑耳你帮我看看我的脚是不是冻掉了?”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
桑耳回道:“再坚持…就到了。现下正是最冷的时候,马上就出太阳。”
乔婉眠忍住将重丹真垫在身下的冲动,往后看。
果然,一丝金红将昏冥天地撕裂。那光越来越绚烂,看得人莫名感慨。
乔婉眠激动极了:“太阳在追我们!”
重丹振翅在苍穹下翱翔,锋利的翅膀划破层叠朝霞,盘旋跟随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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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大营四五里开始,陆续有斥候冒出来,又来骑兵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