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子被突然的变故震在原地,愣在马上好半天才开始逃命。
萧越仰面倒下,乔婉眠张开双臂扑上去。
青年沾血的发梢却只是穿过她掌心,重重跌落在敛剑尸身上。
文辞咳着血,难以置信,“为何?”
萧越唇角溢血,费力喘息,望着残阳道:“你夺位,他必输;他上位,齐必衰。你死,大盛迟早……”他喘息着望向天际残霞,淌下的鲜血漫过敛剑未阖的双眼,融入桑耳破碎的黑甲。
文辞讪笑一声,仰头看鬼手,“舅舅,我只输过他。”
鬼手的呜咽声里,乔婉眠颤抖着虚抚萧越面庞。
青年瞳孔逐渐涣散,倒映着最后一缕沉入地底的夕光。
远处秃鹫啸叫,像要将萧越魂魄带走。
乔婉眠用尽全力环抱他逐渐冰冷的躯体,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臂穿过他残破战甲。
“别走…”
她徒劳贴着萧越再不跳动的心口,喃喃,“我来救你们了……别怕,我们还有一辈子挽回……”
此时方知,挚友惨死,家园失守,爱人离世,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鬼手抱着文辞尸首痛哭,再抬头,已是满面阴狠。
齐太子倒地身亡,鬼手将余人一一追杀。
狩猎。虐杀。命如草芥。
齐人惨叫划破暮色。
乔婉眠跪在尸山血海中,失控质问:“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仰头看着隐隐约约的半轮月,愤怒,“管你是神是魔,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刚问完,又觉天旋地转,乔婉眠知道这是什么信号,更努力地想抱住萧越,奋力抗争:“不!我要守着,别让我走!”
却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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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意识时,硝烟与血腥味尽散,檀香盈袖。
入目是红墙金瓦,笔挺白杨与苍翠劲松。
乔婉眠立在古刹朱墙下,恍惚看着白杨筛落的碎金里,往来百姓挎着竹篮谈笑。
眼前满是鲜亮色彩,耳畔仍回荡着秃鹫的哀嚎。
她仍沉浸在挚爱与挚友皆死的哀恸中,对眼前岁月静好的氛围视若无睹。
“看枪!”两个总角孩童举着树枝从她虚影中穿过。
乔婉眠无意识地躲开,听稚嫩童声唱喝:“吾乃盛国战神萧越尔等可敢一战?”
另一小儿接道:“我齐国三十万大军,你们难道想以一敌五,守住西原不成?哈哈哈哈,真是笑掉我大牙!”
两个小孩用树枝打斗,嘻嘻哈哈。
战神?
乔婉眠朝人群密集处走去,听到有女童问:“娘亲,这是来拜什么神仙呀?”
“战神萧将军与娘子乔氏。八十年前,他带领镇西军与黑甲军以一敌五,替我们拦住齐国铁蹄,还杀了齐国最强的一位皇子与太子,使他们国运衰微。多亏他,咱们才有如今的安生日子。”
乔婉眠略微欣慰,他们的死,终是没有白费。
“那战神娘子为何也一起受祭拜?她也会打仗?”
“战神曾嘱托,他若战死,后人祭拜他时也务必让其妻同享香火。据说他是抱着妻子牌位成的婚,也算夫妻团圆……”
乔婉眠垫脚看庙里两个金身塑像,又看这络绎不绝的香客,忍不住倒吸气。
她重生,或许是因为蹭多了萧越的香火?
死因他,生又因他。死死生生,拉扯不清。
“有郎中吗?”一个小沙弥哭唧唧跑到人群里,“谁是郎中?我师父他、他突然不好了!”
“我是!带我去见启束大师!”
启束?八十年了,还在?巧合罢?
乔婉眠背后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