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起,还总闻到当年母亲身上那始终不散的药香。
窗外夜色愈发浓稠,氛围也压得人喘息不得,只余车中人沉默的呼吸声。
没静几息,外面忽的“噼里啪啦”响起来。
一个胖管事敲着锣喊:“西北首富乔诚恭迎乔二老爷与小姐回宿城!”
乔婉眠问她爹:大伯‘不是爱炫耀的人’?”
乔应舟尴尬笑:“岁月变迁,年纪到了,自然就爱热闹。”
马车停下,乔婉眠推窗去看,只见一条长街望不到头,一顶小轿被四人抬着飞快地靠近。
乔应舟飞快下车向小轿跑,“大哥!”
轿子震震,帘子掀起,一个银盘脸的中年妇人被夹在轿中,半哭半笑起身相迎,“小叔误会了,妾是于氏,你兄长在那边,”
她指,“喏,路口领头敲锣那个。”
第59章 生不离,死同棺。……
乔婉眠没她爹那么灵活,排到最后下车。夜风裹挟着沙土,催她裹紧衣衫。
脚刚沾地,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金袍老爷,浑身金玉叮当作响,在灯笼昏黄的光下,活像颗金珠,拎着个铜锣,借光挨个打量下车的人,看一个就摇一次头。
“不是,不是……”金袍老爷嘟囔着,突然眼睛一亮,“这个是!简直与我一模一样!”他激动地一巴掌拍在乔婉眠肩上。
少女一个趔趄。
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宿城人,憨劲儿比她爹还足。
从小到大,除了萧家那两位,还真没人对她下过这么重的手。
“兄长!”乔应舟折返回来,哽咽着喊。
乔诚眯眼打量半天,眼神从迷茫疑惑到释然,很久方叹道:“小崽子,你也老了。”
“女儿养的不错,像她大伯。争取明年将乔祺也带回来给我瞧瞧。”
“哎,哎!好!”乔应舟激动得说不出话。
乔婉眠不擅与生人接触,含羞藏一半身子在乔应舟身后,给伯父伯母请安。
“你们先回车上,这离正门还有一段。这条街都是咱家的,不怕扰人。”
“先前不知你们会提前到,没迎好你们,”乔诚往后看,小声补充,“和大人。”
“明日我好好安排,务必让全宿城都知晓,我乔诚的手足兄弟回宿城了。”
乔应舟忙摆手:“眼前足矣,兄长不必再操劳。”
乔诚拍乔婉眠,问:“身上这样单薄,冻坏了吧?多亏萧大人让你伯母给你备了狐皮袄子,就等你来呢。先上车,我们回府细说。”
乔婉眠气得牙痒。
萧越还狡辩没想赶她走,这下谎言不攻自破。他竟早通知了伯母给她备冬衣。
复而转念,真要赶她走,何必嘱咐这些?也可能是他提前想到,又不便亲自为丫鬟打点行装才传信。
她在马车上反复琢磨,直到车队抵达乔宅正门。
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门楣上“乔宅”两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不愧是西北首富,宅院极宽敞,比长庆侯府气派。
大队车马停在院中也竟也不显拥挤,可见这里平日大概稍显冷清。
乔婉眠跨进堂屋前特意回头看,只见大伯与伯母于氏已遣散院中仆从,向萧越叩首。
月光下,萧越的身影挺拔如松,她这才想起,萧越是这块土地心心念念的希望。
另一辆车上哆哆嗦嗦下来的,是那日在茶棚遇上的几个镇西军。
他们衣裳华贵,戴宽檐貂毛帽,显然是萧越名义上的“老爷们”。
伯母身旁的李嬷嬷在一片人仰马翻中迅速为女眷安排好住处,干练的做派让乔婉眠想起方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