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耳听他说完,握拳想痛斥宿城吃人的盘剥,被刃刀按住。
刃刀摇头。
他们手下只要等上面吩咐就好,主子自会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乔婉眠震惊又愤怒。从五两变六两,转眼就增加两成。
贫苦人家一年也花不了几两银。
她推窗问:“若是下次交不起会如何?”
队正打量乔婉眠,又笑:“每家跟每家处理起来方式不同。小丫鬟,你可以求你家老爷送你到城主府享福……哎!?”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个踉跄,平地摔倒,结结实实地给乔婉眠磕了个头。
周围隐有窃笑声。
他也不恼,起来拍拍灰,没事人似的背着手往萧越那边踱他背着手,仿佛刚头的尴尬从未发生。
乔婉眠恍然,恶人的灵魂都已被贪欲吞噬,只剩欲望驱使着,对旁的一切都没知觉。
“你是做什么活计的来着?”队正仰头问萧越。
萧越彬彬有礼,微微躬身回道:“回军爷,在下是车里几个老爷的账房。”
声音平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仿佛他真只是个有缺的账房先生。
队正往下拽萧越,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道:“偏赶这时节投奔乔家,你家主人莫不是在别处犯了事?”
“不用解释 ,不用解释,我们不管那个。只要能交够银子,车里老爷就跟乔家人一样,是宿城的老爷大人。”
“小兄弟记着帮我美言,今日并非我故意为难,实在是上面立了规矩。”
“朝廷派人来查镇西军,三五日内就到,才突然加收银两,你知道,那年死了那么多人,别说镇西军,百姓才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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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看了一会萧越与那人耳语,被周围的喧嚣吸引了去。
黄昏时分,北风呼啸着要将地平线上那轮摇摇欲坠的夕阳吹熄。天边暗红绛紫的云层像日暮余烬,沉沉压在城池上空。
地上落叶已积了厚厚一层,人踩上去,是“咔嚓咔嚓”的清脆碎裂声。
似铡刀一遍遍落下。
行人皆满脸愁苦,缩着身子,靠近城门时小心掏出木牌给守城军验。
即便只交出去几息时间,他们仍伸着脖急切等着,一眼不错。
那可是维系他们性命的唯一稻草。
乔婉眠的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了一对没有免征令的夫妻身上。
他们衣着比旁人破烂单薄得多,丈夫的鞋破了个大洞,能看到他青色的拇指。
女人抱着孩子,低声啜泣着,男人则背过身去,偷偷抹泪。
很快有来人要带那妇人走,大概是拿妇人换了父子俩的免征令。
丈夫安慰:“别怕,我进城找到工就把你赎出来。”
乔婉眠心中一紧,忍不住将头探出去,急声道:“等一下!”
士兵们转过头来。
寒风吹得乔婉眠耳尖刺痛,她回头问:“爹,有二十两吗?”
“姑娘还是将银钱留着吧,城里也是大把游民,救不完。”有心软些的守城军劝,“且此时交了,以后再收,还不是一样?”
乔婉眠回头看看萧越,坚定道:“日后再没人用交。”
守城军都笑,“小丫鬟,当自己是萧老将军?宿城如今的情形,就算萧小侯爷来了,也得被剥一层皮。”
乔婉眠喉头哽着千钧重的反驳,却见萧越正躬身与队正称银子。
遂把话咽了回去,只倔犟地将银扔给守城将士。
守城士兵摇着头收钱,妇人一家感激涕零地进城。
庞家儿媳抱着肚子,声音尖得要划破人耳膜,“二十两,真是天大的恩情,他们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