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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耳关了窗,乔婉眠也回过神。
檀木小几上的炭炉滋滋作响,水要开了。
挨得太近,谁都不敢多呼一口气,生怕那口气挤到身边人。
尤其桑耳,一直紧绷着,用余光瞟身边庞家儿媳的肚子尖,仿佛下一瞬就会看到个婴孩冒出来。
乔婉眠没忘自己的初衷,向前挪身子,“温公子,喝茶吗?”
胳膊还没抬起到桌面,乔应舟与刃刀同时握住青玉壶柄,二人同声:“我来。”
空气更凝结。
乔婉眠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他们。
乔应舟尴尬缩手,“那就有劳刃刀,眠眠,你别操心,病人自有我等看顾,你们三个,”乔应舟依次看过乔婉眠、温渐言、庞家儿媳,“渴了饿了尽管讲。”
刃刀给温渐言斟茶,笑容下的表情却像在磨刀,温渐言视若不见,大方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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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程,天光不盛,疾风骤雨突至。
风雨穿透山林,将秋叶撕碎,掼到泥土中。
乔婉眠捧着糕点的手顿住,脑子转得飞快:
【那家伙不会又逞强不穿斗笠吧?】
【罢了,有的是暗卫管他,别瞎操心。】
【可是,启束是个光头,这样跟着萧越,会生病的。】
【我就看一眼启束。】
……
说服了自己,乔婉眠掀帘推窗偷窥。
角度不对。
她稍稍挪动,探身去瞧。
目光猝不及防对上的刹那,斗笠阴影下射一道鹰隼般犀利的眸光。
她被抓个正着,弹回车里飞速关窗拉帘。
脑子里久久是萧越与她对视时隔着雨幕扬起的笑容。
阴暗昏沉的天,一瞬耀目。
那笑容刹那就穿过晦涩风雨,点亮乔婉眠心中一处角落。
乔婉眠别过脸,任暴雨声淹没胸腔里怦然的回响。
瞬间里,萧越分明对她做了个口型,看形状是:“当心着凉。”
乔应舟关切:“怎么?也没打雷,是热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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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静。
唯一的波折是庞家媳妇肚子疼,叫停了一刻车队,桑耳和温渐言换了坐,大家才再启程。
温渐言坐在她身边,指尖轻轻搭上她的手腕,凝神片刻后,眉眼微弯,笑容如春风拂面:“之前怕是数错日子了。夫人临盆就在这几日,恭喜。眼下这痛无碍,在下熏艾可解。”
庞家媳妇慌乱抓温渐言的手:“公子瞧着,我肚里的可带把?”她声音发颤,带着几分希冀与不安。
温渐言并不挣脱,只摇头:“在下只懂一二皮毛,实不敢妄语。但外面那僧人是当世名医,他定能瞧出来。夫人可以求他瞧瞧。”
庞家媳妇神色黯淡,“他说他看不出。名医都只医萧大人那样的大人物,我这贱民就不配扰人家……唉,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命,带把便罢了,横竖能凭体力有个出路,女娃就干脆找个水塘,也少受罪……”说着竟哭出来。
乔婉眠轻声劝:“启束师父给谁都看的,嫂子莫多思。再说,我既留下你们,总不会让孩子没饭吃。”
温渐言愧疚道:“竟不能分辨男女,是在下无知,瞎说话惹误会了。一会我就去给启束师父赔礼。夫人也别往心里去。”
乔应舟仍觉得刺耳,忍不住对庞家儿媳道:“妹子话说的不对,我家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姑娘。”
刃刀与桑耳在桌下悄悄牵着手,心中早是柔情万千,面上艰难绷着严肃表情。
梨儿眼巴巴看着乔婉眠,想再讨一块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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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