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周应该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

我到彭友文的办公室找他,很荣幸的获得一个多小时面谈时间。我向他道谢,他自然说了些客气话,又说好朋友交代他的事儿,一定会办妥。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埋头整理各种文件。

我笑笑,站起来,红色鞋尖点在地上,抱着双肩,扮成随意一点的问,“周呢?几时回来?”

彭友文抬头看我,“我也不清楚。”

“他的事情办好了吗?”

彭略微迟疑一下,继续埋头干他的活儿,“可能他也说不好啥时候能办完。”

“麻烦事儿?”我进一步试探他。我想他也应该有些知道我同周是相当熟的关系。

“也不麻烦,你不要担心。”

你一句我一句,他在和我打哑谜。

我看到他办公室里的书架上面有本女人才看的书,真是很惊讶,不想彭大律师突然在后面说了句,“你真的――挺漂亮。”

算是夸我吗?我有点安慰,仿佛获取到一点自信,但也不害羞,到这个岁数,见过的男人也不少,我知道他们对我是什么印象。我猜他没结过婚,不然不会等我进来坐了这么久才赞美我。

“谢谢。你和周,在国外认识的吗?”

“是呵,很多年交情了。我们一起出去念书的。”

我绕到办公室一角看他墙壁上的一些照片。“你们都是优秀青年。”

“嗨!”他发出谦虚的声音。

“可是他还说他失业了――”

彭友文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他没跟你说过他的事?”

我在书架边上站定,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还是坦白一点,“没有,所以想问问你。如果令你为难,真的很抱歉。”

彭友文吁出一口长气,靠在椅背上,伸展双臂,“其实无所谓为难不为难,他没有同你讲的,或许从我这里了解,更好一点。”

我站定,认真地听。

“他做过一个手术,好多年了。”彭指指自己的脑袋,“是脑膜瘤。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当时已经康复。我们一起在外头读书、工作,都好好的。”

没料到真相总是这样令人意外。我想这或许是他要做医生的原因吧,不过他到底也没做动刀子的医生哪,又不能医治人家的身体,他只不过是医治人家的精神问题。但我很快又联想到什么,“那――”

“也许――有复发迹象。”他清清嗓子打断我,然后缓缓的轻轻地说,“那边条件比较好。”

我终于知道他要办什么事儿了。以前有些不解的事,也在这个时候豁然开朗。

我该走了,临走时想请彭友文吃个午饭,毕竟他在离婚的事情上帮我许多忙,我应好好谢他。他想答应我,不料有个助理进来催他一件事儿,他万分遗憾的叫我改期。

彭出乎意料的送我到楼下车库,等我坐进去,向他道别,关上车门。他又示意我放下车窗,幽幽的同我说,“我跟你说的事,如果你同他联系,也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过。你知道,他那个人,那样喜欢坚持、又很要维持自身形象的一个人……他一向不喜欢因为自己打搅到别人的生活――”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答话。 “为着朋友好,我才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他又补充道。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答应彭友文不会去问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