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我们进去,我们生你养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我们当初确实做错了,但是你这孩子也从来不说啊!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意识到错误了吗?”乔父赶忙在一旁接话。
乔月舒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透过礼堂的玻璃窗,她看见两个佝偻的身影正被门卫推搡。
乔父的中山装袖口磨得发亮,乔母的头发乱糟糟地缠着草屑,脸上还沾着泥点,活像从哪个工地逃荒来的。
第二十五章
宾客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不是,他们怎么还有脸来找乔同志啊?真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自己那么偏心,还那么伤害乔同志,现在看人家有名了就巴巴凑过来道德绑架。”
“警员呢?直接把他们带走吧!”
周铭轩正要上前,乔月舒却轻轻按住他的手。
她挺直脊背走到礼堂门口,冬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
“当年你们把我推进深渊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她的声音平静,眼底没有半分对两人的疼惜,转身时,听见乔母撕心裂肺的哭喊,但脚步始终未停。
“我们都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这么狠心?明明我们才是血缘相连的亲人啊!”
“我们甚至为了你,去陆远洲那里大闹,我们帮你报仇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原谅我们?果然,我们一开始说的没错,你就是白眼狼,我就应该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把你淹死!”
下一刻,周围出现的警员将两人的嘴死死捂住,冲周铭轩和乔月舒点头示意。
“周同志,乔同志,这两个人寻衅滋事,我们先带走了。”
呜咽声瞬间被周围的庆贺声淹没,所有人默契地没有提及被带走的将人,纷纷献上祝福。
人群后方,陆远洲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站在礼堂外的梧桐树下。
他看着礼堂里那个光彩照人的新娘,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把平安符塞进他手心时说“远洲哥要平平安安”。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他抬手敬了个军礼,最终没有上前,只是转身消失在暮色里。
婚后,乔月舒的创作灵感如泉涌。
她的创作陆续登上《收获》《九月》等著名杂志上,稿费单雪片般飞来。
周铭轩依旧在大学教书,寒暑假时便会陪着她去乡下采风。
两人住在筒子楼里,虽然狭小,却充满烟火气,每当乔月舒熬夜写作,周铭轩总会默默泡好浓茶,把烤得金黄的馒头片放在她手边。
而陆远洲,在乔月舒婚礼后主动申请调往西北边疆,这些处处充满回忆的地方,他再也不敢踏足。
戈壁滩的风沙很快磨平了他脸上的棱角,迷彩服下的脊背渐渐佝偻。
战友们常看见他对着胸前的平安符发呆,那是乔月舒十岁那年在庙会上求的,红绳早已褪色,符纸也变得脆黄。
这也是他唯一留下的有关于乔月舒的东西。
1988年的深秋,乔月舒收到来自边疆的包裹,送信的快递员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陆同志也是为了守卫祖国才牺牲……这是他临终前托付队友寄给你的东西。”
“节哀。”
她颤抖着接过,泛黄的信封里,除了几封未寄出的信,还有那个褪色的平安符。
信纸上的字迹被水渍晕染,最后一页写着:“月舒,这些年我不敢求你原谅,只盼你能过得好……”
她张了张口,泪水却先一步落了下来。
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好似依旧浮现在眼前,可如今,那个造成她一切痛苦根源的人已经死了,他们的最后一面,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