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玄背手负立,许久后开口道。

“不必了。”

既然是一柄无法开启的剑,费那么多心思去照料剑鞘剑柄又有何用。即使再安排几个人精心照料长溟剑,也不过是当作一件装饰品来除尘擦洗,像这房中的瓷瓶,桌上的盆栽一般,只能供人赏玩罢了。

做一个点缀之物,从来不是一柄剑的命运。它如今已经没有了用处,又何必费心打点,不如让长溟归于沉寂。

管家面色微惊,不敢质疑宇文玄的决断,躬着身子应好。

花晴看着宝扇近来的身子好了些,往常她出门回屋时,宝扇都待在屋子里,想来是一整日都没出去过。这几日不知道宝扇从哪里做的新衣服,银灰色小褂,曳地暗青色长裙,唯一的一抹亮色,便是腰间的红绸丝带。

像她们这般年纪的婢子,最是爱美喜装扮的时候。虽然荷包里没几个铜板,但一旦拿到了月银,必定会托府上跑腿的小厮,去布庄买上几匹布料,拿回来自己裁剪衣服穿。桃粉,艳红,靛青,浅紫……挑选的布料颜色,都是些夺目鲜艳的,再花枝招展打扮一番。哪有宝扇这般,用上这种黯淡无光的布料。

可花晴咬碎了银牙,也不得不承认,即使宝扇一身灰扑扑的装扮,也比她们用上顶好的胭脂,鲜艳的布料,更为绰约纤弱。

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被一只红绸牢牢系紧。除却红绸以外,其余的曼妙身姿尽数被掩盖。这小褂裁剪的有些不合身,让细腰之上的起伏,更为引人遐想。

花晴走近了些,才发现宝扇腰间的红绸半旧不新,不禁出声嘲讽道:“怎么连件像样的腰带都买不起?”

还要用这破旧布料,充当系带?

宝扇并不生气,柔柔回道:“近来手头拘谨,比不上花晴姐姐聪明伶俐,得了邓姑娘喜欢。”

花晴最近可谓是风头无两,频频得了邓姑娘赏赐首饰,金银,一些小玩意……

宝扇突然靠近,一双美目盯着花晴脸蛋细看。

花晴忍住想照梳妆镜的念头,板着脸,声音冷硬:“你盯着我做甚?”

宝扇眉眼弯弯,玉指纤纤,虚点了两下。

“花晴姐姐今日的妆容真好看,是用了佳人坊的脂粉?”

花晴闻言,心中得意:“自然。”

佳人坊的脂粉,那可是贵人才能用上的。佳人坊有些珍品,还流入了皇宫中,为娘娘们追捧呢。

但看到宝扇两颊桃色粉嫩,唇瓣艳如朱砂,花晴原本的得意神色顿时僵在脸上,暗自骂道:宝扇一副待人采撷,娇艳欲滴的模样,做甚么又来夸她,定是不怀好意,有心嘲讽。

只不过转瞬之间,花晴就从欢喜神色,变为了眉眼沉郁,拂袖而去,饶是宝扇心思缜密,也没猜出究竟是什么缘故。

锦绣正垂头丧气,一副被风雨摧残的可怜模样。锦绣心里记着规矩,不能在主子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来,只是一离开了屋子,便来了宝扇这里。

她扑到宝扇怀里,感觉到绵软温暖后,心头一松,连带着从刚才就强忍的眼泪,也扑簌簌落了下来。